铮铮的琴音,带着一种急促的杀伐之气,在阁楼之内回荡着。
似乎是受到宁无缺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影响,一直弹奏靡靡之音的谢嫣然,此时弹奏了一曲《十面埋伏》,此曲本是琵琶曲,但此刻被谢嫣然用古琴弹奏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琴音跳过,猛烈、慷慨激昂,气势万千,似乎是回到了垓下,那万军之中,霸王握戟,横江而立,烽火狼烟,万军冲杀。
平地一声水断流,楚营霸气顿时收。
天惊石破金戈错,风啸沙飞铁马咻。
慷慨阵前生死恨,缠绵帐内别离愁。
戛然弦止神思定,犹觉耳中音未休。
激昂的琴音和着宁无缺的步伐,朝着那楼梯之上的白裙女子压去,此时的宁无缺,头发早已经披散下来,浑身染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那些倒下的死人的,冷漠无情的眼眸,和白裙女子相对而视。
那女子的眼神也是冰冷的,就好似冰山之上那千万年不化的坚冰,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寒冷。
一阵风吹来,挑起了一角面纱,露出半张精致,吹弹欲破的俏脸,宛如羊脂玉一样泛着莹润光泽,修长曼妙的娇躯,玲珑有致,曲线优美,即便白纱遮住了脸,也能想象得出这必定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绝色美人。
和白裙女子相视片刻,宁无缺眉毛微挑,女子身上,有着一股黄色的富贵气运,带着一丝淡淡的龙气,想到刚才那个老仆临死前的那句“公主”,她的身份,宁无缺也猜出七八分来。
今晚已经死太多人,宁无缺不愿意再杀人,目光从白裙女子的美眸上移开,宁无缺和白裙女子错身而过,在接近白裙女子的时候,宁无缺那敏锐的狼妖灵觉,感受到了白裙女子内心的颤抖,那一瞬间,白裙女子的身体紧绷起来。
缓缓朝三楼雅间走去,宁无缺破开房门,雅间之中,有着一个青衣秀士,还有一个美艳女子,青衣看着宁无缺进来,紧张无比,倒退数步,美艳女子更是被宁无缺身上的鲜血刺激得昏厥过去。
“杨文青,你认识?”宁无缺盯着青衣秀士。
冷漠的表情,让青衣秀士心神发颤,他在楼上,可是将宁无缺大杀四方看在眼中,他虽然也是武艺高强,但也不敢面对那么多的大内高手,不过能够成为一方匪首,青衣秀士也是个枭雄人物,心中惊慌,反应却不慢。
“认……认识!”
“你手上有杨文青的把柄?”
青衣秀士心中微微一松,看来是杨文青惹上了这位凶神,心中把杨文青骂了数百遍,死道友不死贫道,恭敬的朝宁无缺道:“是有些东西在我手上……大……大侠,你要的话,小的这就给你……”
说着,青衣秀士就朝怀里摸去。
“不用了,跟你做个交易,如何?用你的命来换点东西……”
萧瑟的夜风缓缓吹着,往日灯火通明的怡香园却陷入了沉寂,怡香园也是青云城所辖,发生的事情,很快就被杨文青知晓了,更何况,那些宾客里,还有数位江南州府高官。
很快,杨文青、李都尉就带着军队将怡香园围了个水泄不通,带着衙役,杨文青和李都尉走进了阁楼,入眼就是十多具尸体,还在冒着热气,杨文青还是见过些世面的,忍着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朝着二楼走去。
“搜,一定要搜出凶手来!”
杨文青冰冷着脸,在自己治下,发生如此大的命案,履历上都要染上大大的污点,若是找不出凶手,他的乌纱帽可就难保了。
想到府衙里那一大堆的江南大佬、公子,杨文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寻花问柳就算了,还闹出事来,要老子帮你们擦屁股,擦不好还得丢官?
杨文青都觉得自己最近霉运当头,是不是冒犯了哪方小鬼,说不得得请些道士驱驱鬼神。
这般想着,杨文青踏上二楼,目光一转,脸色瞬间苍白,随即就扶着楼梯狂吐起来。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赵廉走在后面,见到杨文青竟然呕吐,心中不由得更加鄙视,脸上露出紧张之色,连忙扶住杨文青,朝二楼看了一眼,不看不要紧,一看,再闻到那股污秽气,顿时也是忍不住呕吐起来。
李都尉见了一惊,看了下面的尸体,他一眼就看出是江湖游侠所杀,走上楼梯,眼中充满了震撼,如果说下面的还是尸体,那么二楼就完全是一堆碎肉,残尸断臂、五脏六腑,红的白的,就连经历过沙场厮杀的李都尉此时都是忍不住一阵反胃。
好残忍的手段,不是腰斩就是断手断脚,一堆尸体,数十人死在这里?
李都尉终究是忍住没有吐出来,踏步带着军卒走向三楼,军队的士卒表现要比那些衙役好太多了,甚至有衙役两股战战,直接吓尿了。
推开一间屋门,李都尉一愣,只见屋内两张桌子,一张桌子旁,一道士一和尚一书生一美女,身上染血,另外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白裙女子,旁边站着两个婢女,此时所有人朝着一张床榻上看去,那里盘坐着一个披头散发,血袍血脸的身影,一个青衣秀士静静的站着,一旁还躺着一个美艳女子,似乎昏厥过去。
响动声惊动了屋内的人,一道道目光朝李都尉看来,都是一扫而过,没把他放在心上一样,又将目光移回到了床榻上的那个血色身影上,似乎他身上有着什么东西,让这些人疑惑、好奇、震惊、骇然。
“李都尉,你站在门口干什么,还不进去?”
李文青和赵廉终是来到楼上,挤了进来,看向屋内众人,都是一怔,这是个什么情况?
好在,李都尉还是没忘记自己本分,看向众人,喝道:“下面的人是谁杀的?”
目光一扫,李都尉目光落到了那染血的道人、和尚、书生身上,也只有他们太阳穴凸出、眼中内蕴精光,绝对是武艺绝强之辈。
只可惜,似乎屋内的人注意力都不在这些军卒、衙役之上,一片安静,无人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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