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说我欺软怕硬,在我爸面前说话轻言细语的,到我妈面前就凶得要死。
我才不想欺软怕硬呢!
但事实上我确实欺软怕硬,有什么办法呢?我爸脾气不好,稍微不顺心他就能大发雷霆。他越是发脾气,我心里越不服,但我又不敢和他对抗,所有的怨气都给了我妈。
中午的时候,我爸和我哥从地里干活回来了。
我哥真的是一个情绪特别稳定的人,我们家之所以能够平稳过日子,主要还是得益于我哥的踏实肯干和情绪稳定。
“小四川回来了呢。”我哥和小川打了个招呼,便去给我嫂子帮厨了。
我爸则是对小川各种咨询。比如:他在狱中是怎么过的啊、对未来又有什么规划啊……
直到嫂子叫我们吃饭,我爸还没问完呢。
下午的时候,欢欢放学回来了。
“外婆。”欢欢每天回家的第一件就是叫外婆,和我们小时候一进屋叫妈妈一样。欢欢的声音尖而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宝宝回来了。”听到欢欢的叫声,我妈走出了屋子,张开怀抱迎接欢欢,“宝宝,你看谁来了。”
“爸爸。”欢欢冲着小川怯怯地叫了一声。
“哎。”小川答应了一声,早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着说,“欢欢都长那么大了呢。”
“是的呢,你出去的时候欢欢才那么一丁点儿大。”我妈用手势比了比,“现在都快七岁了呢。”
我妈把欢欢拉到了小川旁边,欢欢又开始吮吸手指了,一脸腼腆地笑。小川一把抱住了她。
“欢欢,你怎么还认识爸爸呀?”这是我最好奇的问题。这一别已经是六年了,六年来,欢欢并没见过小川,她怎么就还能认出爸爸呢?要说认识,家里有小川的照片,也是认识的。主要是她咋能不怯生,开口就能叫爸爸呢?
欢欢从小川怀里挣脱开来,拉着我进了我妈的房间,指着墙上的一幅画说,“妈妈,你看。”
我恍然大悟。
这是我爸在街上随手买的一幅画,当时觉得这幅画上的人长得很像小川,我爸就给买了回来逗欢欢,“欢欢,这是你爸爸,你想他了就来喊他。”
我爸这个无心之举,我早忘到了脑后,没想到却让欢欢有了一个可以执着的念想。她经常偷偷地看那幅画,默默地念爸爸。不得不感叹血缘的力量太强大了,能让一个小孩子有这么细密的心思。
跟在我们后边的小川,凝视着墙上的那幅画,又一次泪流满面。
“爸爸,你这是在哪里拍的相片啊,好帅。”欢欢眨巴着眼睛问小川。原来,她一直以为这真的就是她爸爸。
“就在外面随便拍的。”我抢着替小川回答了,我生怕小川老实说不是他而伤了孩子,记忆里的有些美好,就让他留在记忆里就行了。
好在欢欢已不再执着这个问题。转而她又拉着爸爸去了偏房。
我哥修的新房子,在老房子的地基上。就是把原来的木房子拆了,再扩大地基修建而成的。但那个偏房没拆,留下来堆杂物,我爸妈又在旁边配了间小厨房,和偏房打通,便成了个一厨一厅了。平时,我爸妈就在这个厨房里做饭,有客人或者重大事情的时候,和我哥他们一起吃饭。
血缘真的是奇妙,这才几分钟的时间,欢欢和她爸爸一点隔阂都没有了。我都不知道她要拉着爸爸去偏房干嘛,因为小川刚回来,嫂子早说了在他们家吃饭。
小川老老实实跟着欢欢进了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