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不是我说你,你这真的是太过分了。欢欢是我看着长大的,那么乖巧的娃儿,你居然舍得打她三耳光。”陈姨不管不顾地训斥着,“你这个当爹的,连娃儿吃不吃什么菜都不知道,还不如我这个邻居老太太,也太不称职了。今儿个也亏得是我儿子开车技术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陈姨退休前是单位领导,别看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训斥起人来一点也不给情面。
小川耷拉着脑袋。
我知道他心里不服气,觉得陈姨是在倚老卖老,但他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人家说的也是实情。
“小伙子,老婆孩子是疼出来的,不是打出来的,棍棒底下是出不了孝子的。你这臭脾气,得改。不然,日后有得你后悔。”数落完小川,陈姨拉着欢欢的手,“走,欢欢,去奶奶家吃酸辣鸡爪。”
我这才注意到陈姨手上还提着一袋鸡爪子。
陈姨领着欢欢一走,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着小川骂,“你这个疯子,把气都撒在孩子身上算什么本事?”
“我这还不是担心孩子长歪了,以后没出息嘛。”因为刚才被陈姨数落了一通,小川的底气明显不足。
“不吃清蒸鱼就长歪了?就是败家子儿了?那你当初带着小东北为了吃个皮蛋,还特意打车去北京路,车费就花好几十块钱?就不是败家了?”
这个梗是小川自己亲口和我说的,以前他有钱的时候,为了吃上北京路一家餐馆的皮蛋,大老远的车费都花好几十。
“那不一样。”
“是不一样,因为欢欢是我生的孩子,只配吃她自己不喜欢吃的饭菜。如果是小东北生的孩子,配得上从东北坐飞机到广州,只为了吃一顿可口的皮蛋瘦肉粥。子凭母贵嘛,只是你当初咋不留下小东北的孩子呢?”
我一进屋的时候,听小川骂欢欢是败家子儿,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下意识就想到了小东北。当时,为了在孩子面前顾及他的脸面,我忍着没发作而已。
没想到这一戳正好戳到了小川的痛处。
“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过去八百年了,还拿来说事。那个时候我有钱,自然花得多一点。现在不是穷嘛。再说那也没有浪费啊,皮蛋不都吃了么?”小吃狡辩。
“那欢欢浪费了吗?她不吃你自己吃就是了。合着你穷,欢欢就得啥啥都听你的主宰?你让吃糠就吃糠?你让咽菜就咽菜?知道你为啥穷吗?这是老天对你的惩罚。”
“老天对我的惩罚?恐怕是对你的惩罚吧?不然,为啥我娶你就受穷,你他妈根本就不旺夫,给你现成的钱你都没守住。”
扯来扯去,又扯到了钱。
“对,我不旺夫,你他妈还不旺娃呢!今天多悬,差点就出大事了。”
“那还不怨你?”
“怨我?你还要不要脸啊。难怪陈姨说你。你那不叫怕孩子长歪,你那叫强人所难。”
“行,你就惯着她,我看你能惯出个什么名堂来。我走,总可以了吧。”
“走就走,说得谁想要留着你似的。”
既然小川要犟,那我奉陪到底。
小川收拾好他的东西,走了。
我有些失落,但更多的似乎是轻松,是自由。小川在家的日子,我们总能因为一些鸡毛蒜皮吵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