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十分清楚马修只将他当作神父,因此他很快平静下来。
一个合格的父亲不该伪装成神父探听孩子的隐私,哪怕是意外造成了如今的现象,但他本可以阻止的。很显然,布鲁斯并没有打断的想法。
他知道他能在这里更深入地了解马修。
马修走进告解室后就摘下了墨镜,以失焦的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
他并不想忏悔已经忏悔过的事,比如他以DareDevil的身份做的那些。
因为没有真诚的朋友,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因此马修没什么机会跟别人谈心。他的困惑只能自己思考,于是他终于来到了一个能让他平静下来的地方。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思考降临于世的意义。”
转世,这种说法对一个虔诚的天主教信徒来说无异于天崩地裂,死亡就是死亡,他该下地狱,或者极小的概率,他能去天堂,而不是……再次从人世醒来。
马修试着反思过了。
“或许是赎罪……”马修并不认为他做的事情有多清白,即使抱着正义的目的,但他的手段并不那么正义。
哪怕在安静的告解室里,马修依然不断接受着外界的消息,他原本可以尽量无视,但他还要注意医院那里的动静,因此只能就这样听着。
原本那些声音只是可有可无,直到他听到外面正有人小声为神父祈祷。
[上帝保佑,愿卢卡斯神父早日恢复健康,回到我们身边……]
马修愣了愣。
神父生病没在,那旁边这个是什么?
还有刚才他心跳乱了的那一拍,是因为心虚?
马修简直要气笑了,他抬手扶着额头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努力平复心情,重新戴上墨镜,硬是咬着牙语气一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说:“但那都只是以前不成熟的想法,每个人的存在都有其价值。”
因为他看不到,因此可能错过了什么公告,但他感受到了告解室内有人,于是先入为主以为是神父。
看得到的人不会进来,只有他……
但这个人躲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一边想着这些,马修一边不着边际地说着不痛不痒的话:“不止是我自己,我曾质疑很多人存在的意义,比如……一些仿佛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反派角色。”
“但世界原本就分光暗两面,有善自然有恶。”
“他们的意义不该由我来评判,我也没有以个人好恶判断是非的权力,律法正是因此而存在。”
“……我为我曾经的傲慢而忏悔,希望罪恶得以洗清。”
傲慢,七宗罪之一。
但教义中对傲慢的定义并非如此轻浮,只是马修没必要对一个虚假的神父编造什么更合理的说辞。
至于撒谎这回事,马修愿意等真正的神父回来之后再为他撒的谎告解一次。
不紧不慢地拿着盲杖走出告解室,他重新回到长椅前坐下,只是这次关注的除了医院外,还多了一个告解室。
至于布鲁斯,听过马修的告解,他的想法要复杂得多。
降临于世的意义是赎罪,只有像是身处地狱或者深受折磨的人才会产生这种想法,生活幸福……哪怕并不那么幸福的人,绝不会认为活着是为了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