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连颂魂不守舍地推开门,看着外面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却早已没了女儿的身影。
她跌坐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语,“妮儿,你要帮我啊。你爸爸要跟我离婚,离了婚我可怎么活啊。”
除了情感上的依赖,还有生而为人、在社会上立足的脸面。都知道她是全职太太,当年将全部家底都给了丈夫。如今这样被抛弃,变成了破抹布,其他人要怎样去嘲笑她。
自从鹿权章有了小三,就让她颜面尽失。不过没闹到明面上,她还能掩耳盗铃。可私生子出来后,她就已经知道,昔日的老友和亲戚,在背地里偷偷嘲笑过自己好多次。
这回若是真离了婚,那帮人还不得从背地里的讥讽,转到明面上的嘲笑?
保姆过来将她扶起来,关切地问,“夫人,外面凉,我扶您回屋吧。你有没有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连颂摇了摇头,只有木讷般自言自语,“女儿那么聪明,我如果不想离婚,她一定有办法帮我的。”
鹿茁于清晨开着车,没有漫无目的,而是目标很明确,直奔父亲在外面的蜜巢。
路上,收到妈妈的语音消息,她对这个没用的老妇人实在放心不下,哪怕知道她对于自己不辞而别不满,可能会继续发疯,还是点开了语音条。
听见妈妈抽泣着的声音,带着忏悔,“对不起,囡囡,是妈妈不好。我被鬼迷了心窍,明知道你是好心,还跟你不讲理,拿你出气。回想小的时候,你就一直在我的打骂下长大,一定很不快乐吧。”
“你父亲离开我是对的,因为我生性卑劣。我真的也非常讨厌自己这个样子,谁对我好,我就肆无忌惮作谁。总是把好脾气留给了外人,把糟糕的情绪,给了身边最亲近的人。妈妈对不起你,不只是今天把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还有以前,对你没有呵护,只有让你承受我糟糕的情绪。”
“但是能怎么办呢?你投胎到我肚子里了,是幸运,也是不幸。幸运的是,含着金钥匙出生。毕竟很多父亲酗酒,母亲家暴,没钱的家庭,也有对小孩不好的。不幸的是,我真的很懦弱。”
鹿茁开着车,不方便打字,刚想回复一条语音条来安慰,就又见妈妈又发过来一条:
“但是离婚这个事,你还是要帮我。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你爸爸跟我离婚。我知道你长大了,我不能再拿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当成借口。可就当你帮我,这是妈最后一次求你。”
连颂的抽泣声如此明显,仿佛女儿不帮自己出谋划策、从中周旋,她就要自甘堕落,自己去小三门前哭诉哀求,求她把男人还给自己,求丈夫回心转意。
“所以,这些忏悔和道歉,都是有目的的。旨在我帮你去向父亲摇尾乞怜,连颂,你没救了。”鹿茁心如死水,她不知自己还要怎么跟母亲解释,父亲心意已决,不是谁哭两声就有用的。
威胁,更没用。鹿权章从来不是能被人要挟的人,否则他的生意不会做这么大。
“母亲,你死了这条心吧。你的枕边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就算拿他的软肋威胁他,说我会对他的小三和私生子做什么,他以前可能会短暂的妥协,但现在显然已经把他逼急了,你觉着他会继续跟你低头,还是直接鱼死网破?”
鹿权章那样残酷无情的人,真把他惹毛了,他是连一家老小都不在乎的。家人,对他来说意义没那么大。情人,更只是可替代的温柔乡罢了。
“女儿,你如果不帮我,只有死路一条了。”连颂除了哭,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