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傻。”
“傻得很。”沈语安说道,“旁的人是分不走我碗里的肉的。”
只有你能,唯有你能。
林无旧忽然明白了什么,心猛地往胸腔一撞。砰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他又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许是她太过温柔善良,总是出现在这条平民才会走动的街上,又总出入辛夷堂,所以让他有了一种错觉——这个姑娘是跟他并行的。
可并不是。
她是侯爷的千金。
常胜侯的爵位是皇上亲封,尊贵无比,是连皇上都要礼遇三分的人。
他呢?
渔村出来的贫寒人。
在此之前,他从不为自己的身份自卑,可如今他从未如此深刻地意识到门第差距这四个字有多像一座山,拦截在前面,那是难以逾越的山。
沈语安见他怔然,问道:“你在想什么?”
她都如此主动了,他竟只是在发呆。
林无旧再咽不下一口面。
他默了默说道:“你是侯爷千金,我不过是一个穷酸大夫。”
沈语安何其聪明,她立刻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你我身份不同,哪里有日后可言。
她怔然。
夜里沈语安寻了母亲,终究还是跟母亲说了林无旧一事。
没想到平日疼爱她的母亲大发雷霆,立刻将这件事跟她的父亲说了。
常胜侯勃然大怒,拔剑就要去杀了林无旧,说他痴心妄想要攀附权贵,用下作手段勾搭女子。惊得沈语安抓住他的剑,手上鲜血淋淋也不知:“父亲可以去查查他,他真的不是那种人。有件事我一直不曾说,当日我在云仙山遇险,正是他领我下山,由此结缘。我属意于他,全因他是至善之人,他知我是侯爷之女,也从未有攀附心思。若让他选择医术与我,他定是选择前者的。”
沈母叹道:“不能将你放在第一位的男子,你却还是钟情他,女儿你糊涂啊。”
“女儿不糊涂。”沈语安说道,“当今浑浊之世,他却仍坚守初心,这样的人……太难得了。”
常胜侯看着从不会让自己操心的女儿如此坚定,逐渐冷静下来:“你当真如此喜欢他?”
沈语安点头:“是。他敬畏我的身份,不敢挑明,这一步,是要女儿来踏出的,求父亲成全。”
常胜侯难受女儿竟痴情到这种地步,又感叹不愧是他的女儿如此果敢,不同于一般贵族姑娘,姿态扭捏,只会啼哭。光是为了这一点,他也不能再武断。
“父亲会让人去查查他。”
沈语安闻声落泪,对双亲感激至极。
常胜侯派去的人很快将林无旧祖上十八代都查清楚了。
好消息是他确实是个善人。
坏消息是身世实在太糟糕。
作为父亲的他三日不曾合眼睡觉,终于还是想通了。
女儿有她的傲气,他也珍惜女儿这种傲气,罢了,成全他们吧。
遂去找林无旧,道明身份后便开门见山:“林无旧,你可欢喜本侯之女?”
林无旧愣了愣:“喜、喜欢的。”
常胜侯说道:“身世无可选择,但好品行难得,本侯仍觉你是值得托付的人。只是有一事,本侯要你答应。”
林无旧既惊喜又不安:“侯爷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