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透彻的,毫无危险的人。
对她而言,是坐在旁边都不用随时警惕的人。
跟宋安德在一块,她觉得自己才真的像个十五岁的姑娘,而不是那个被毒蛇逼着拿刀,手上沾满鲜血的柳青青。
青青又一次郑重说道:“等我再长大一点,我要嫁给他。”
李非白此刻已经确定她没有在说假话,也有些明白其实他们或许是历经了八辈子才凑在一起。早已沉没沼泽的青青,似乎唯有璞玉般的宋安德能拉她一把,将她拉出黑暗的泥泞。
也唯有这样质朴明朗的人,才能安抚满心杀戮的姑娘。
他想明白后,由衷为他们高兴。
青青蹦着步子跑去找宋安德了,她就乐意黏着他,难得那憨憨摔了手当不了差,她得好好跟他玩,不然回头就跟她姐夫一样,整日忙衙门的事。
李非白走到自己房门前,偏身看里面,恰好就看见姜辛夷似心有感应地抬头。
当场被抓包。
他笑问:“是听见我的脚步声了?”
“听见猫的脚步声了。”
“原来我是那只猫。”
李非白进来,见她在看自己给她的名册,上面上百人名都被她标记了更加详尽的信息,可她的眉头不展,想来是依旧没有什么进展和有利的线索。
他将名册翻转瞧看,细看许久,也无头绪。
姜辛夷说道:“如果这件事真的跟魏不忘有关系,能不能趁他在大理寺关押之际,让杨寺丞审问审问他?”
李非白说道:“杨大人刑讯的手段了得,但是魏不忘不同。一是他目前还未定罪,东厂势力颇大,牵连甚广,皇上只是下令关押,并未允许用刑;二是我虽与魏不忘没深交,但几次打交道后,感觉他城府极深,也绝不是用酷刑就能交代的人。”
“难道如果他真的是凶手,也毫无办法指证他吗?”
“如果罪证确凿,律法不定罪,不能送他上断头台,就要看他逍遥了吗?”
李非白略一顿:“能用律法解决是最好的办法,可若不能,即便赌上前程,也不能放任任何一个人逃脱该付出的代价。”
姜辛夷低声:“是因为我的缘故,还是因你是李非白?”
“都有。”
姜辛夷的心一跳,她忽然羡慕青青的洒脱和坦率,这是她做不到的。
她和李非白很默契地掩饰着彼此的心意,因为师父的事还没有结束,她绝不能在这种时候去谈情,否则那于她而言,是不孝的。
李非白也明白,所以两个人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但愿迎来真相的那一天,两人也能有新的开始。
姜辛夷说道:“在进京之前,我没有想过忙完师父的事情后将何去何从,如今好像知道了一些。我想,我会去云游四海,像师父那样,到处治病救人。还有……”她看着他说道,“我会常来京师,回大理寺。因为……这里有你……们。”
她说话十分含蓄,可对她而言能把话说出来已是巨大的进步了。
她深吸一口气,等待他的回应。
忽然对方缓缓靠近,俯身很快地、很轻地抱住她。
姜辛夷微僵。
能感觉到他怀中的暖意,能感觉到他对她的心意。
她没有推开他,静静依偎着他。
若说宋安德是青青的救赎,那李非白何尝不是她的救赎。
她想,待惩处真凶后,她一定也要像青青那样告诉所有人——她喜欢李非白,她要嫁给他。
任谁也不能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