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不比刑部和大理寺,面向百姓。它下设牢狱,但多是关押朝廷命官。
今日要将蛇蝎大盗转移到都察院,已令左都御史金宸月头疼,他实在是不想接这根刺,怪只怪大理寺和东厂此次捉拿不利,不能将人领走。刑部也怕担责,皇上也不知道脑瓜子在想什么,竟把这烫手芋头扔他手里。
这才刚把相关的人带进都察院,衙役就说门外有人在等姜辛夷出去,他在门缝瞧了一眼,好家伙,大理寺那二十来人穿着官服明晃晃站在一侧,神色之肃穆,已是一副你不交人就堵你家大门口的架势。
再往旁看,连太医院都来了十余人。
你们前阵子不是打擂台吗,怎么打了一架就变一家人了???
他连连叹气,看得孙明旺都想踹他膝盖。
若能学东厂老贼魏不忘那样不怕事,多抢抢风头,他们都察院早已可以跟东厂大理寺三足鼎立了,哪用过这种透明如水的窝囊日子。
孙明旺对这胆小怕事奉行中庸之道的上司实在是恨铁不成钢。
他听着在唉声叹气的上峰,忍气说道:“这事一查下来,您是不得罪也要得罪大理寺了,可要是不查清楚,那回头还要得罪圣上,不如好好查,起码是有一头不得罪的。”
金宸月说道:“我过了六十甲子就打算告老还乡的,这就差一年了,怎么就如此不让人省心呢。”
孙明旺深吸一口气,从五年前您就这么说了,天天盼着退休,有点出息!他淡定说道:“那您歇着?下官去省?”
“好主意。”
金宸月根本不想碰这案子,要知道那成守义在年轻时就是个狠角色,当年附庸前太子也能成功身退,那能是个简单的人?他跟林无旧关系那样要好,姜辛夷又是他的侄女,他如今把人家侄女抓了,回头不找些借口将自己嘎了才怪。他欣喜若狂,“此事就交给孙大人了。”
孙明旺:“……”无耻狗贼!
管事的不愿理,孙明旺只能自己去蹚浑水。
他让人将姜辛夷带到大堂,如今她不算囚犯,只是问几句话,便没有将架势摆弄得像审讯。
姜辛夷已经喝了两杯茶了,那气定神闲的模样让步入大堂的孙明旺以为自己才是客。
孙明旺上前就说道:“刚才多有冒犯,还请姜姑娘见谅。”
“孙大人也是公事公办,民女理解。”
姜辛夷说道,“不过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何都察院会查到我头上?难道单凭一个谣言就能断定我是蛇蝎大盗的女儿?这可太让人费解了,都察院办事可不是这样不妥当的衙门。”
孙明旺说道:“正因为只是外面传得厉害,所以请了姜姑娘来问问话,而不是直接下大狱审问。”
姜辛夷明白了,这就是走个过场,对方已经很清楚地告诉她——我们也没证据说你是罪犯的女儿,但是上头有指令,我们也没办法呀,好好配合皆大欢喜。
她欣然道:“孙大人要问什么就问吧。”
孙明旺坐下说道:“就从姜姑娘的身世说起吧。”
姜辛夷说道:“平平无奇的身世罢了。我双亲是以种地为生的穷苦百姓,后遭遇天灾,父母带我和妹妹逃亡,可我在路上与他们失散了。当年我八岁,后遇见我师父林无旧,有幸得他收养传授医术,再后来我十六岁时,师父被人杀死,我便一路流浪来到京城。”
这个版本孙明旺之前听过,但真假不知。他说道:“那日大理寺和东厂抓捕柳战刀,你们的对话似乎就是……父女关系?”
姜辛夷说道:“据我妹妹青青说,当年双亲在逃亡路上过世,她被一对男女收养,受尽折磨,逼她行窃偷盗,虽手上未沾染人血,但是也被迫与他们一起做了偷盗的错事。而那对男女,就是蛇蝎大盗。”
孙明旺觉得这话逻辑是通的,但是仍旧很可疑。
这时姜辛夷声音微低,说道:“青青说,她知道蛇蝎大盗这么多年来偷窃的钱财在哪里……”
孙明旺蓦地抬头:“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