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能夏送寒冰冬送炭,她可以让他一直待在辛夷堂监视自己——反正不给冰不送炭也是要被监视的,不如让他付钱监视,才不至于太亏。
秦世林笑道:“我明白了,我保证,夏日一日不消,寒冰一日不断。”
“哦,那就多谢了。”
“辛夷姑娘客气了。”
走在后面的曹千户见九殿下总把脑袋往姜辛夷那边凑,不由低声说道:“我还是更看好你的,李少卿。”
目光一直没从前人身上离开的李非白闻声说道:“好好看路,曹千户。”
他沉住气,明显感觉到九殿下接近她的意图,他甚至能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危险,似乎随时会将她拖到一个危险的境地。
一个皇子为何要接近她,是知道林无旧和她的关系了么?
沉思间,四人已走上一条不算宽阔,一人宽的长道。
这条路隐约散发一股臭味,那是潲水、粪便残留的气味。
四人齐齐皱眉,秦世林说道:“这里是宫里走污秽物的通道,从这里可以直接到冷宫,若是从别处过来,还得走上半个时辰,那时天就黑了,你们也要被请出宫去,就委屈些,闻闻臭味,尽快到冷宫吧。”
三人都没有异议,不过这气味确实难闻极了。
好在很快就走到了穿过常安园的路口,四人的脚步十分有默契地加快了。
常安园占地三十亩地,对于有八百亩之大的皇宫来说只能说是占据了一个小小角落。
可这三十亩地,却困住了许多生魂。
天色未完全沉落,但月已垂挂天穹。一弯新月映落冷宫,杂草丛生,过于凌厉的长势将地上的花种树种都遮盖得毫无生机,连夹缝生存的机会也吞噬了。
进门就是一人高的杂草,穿过杂草,房门早已破烂不堪,横梁高耸,却是为了防止弃妃自缢的。
姜辛夷看见了墙上的划痕,她伸手比对,那是用五指硬生生划出的痕迹。指尖触碰,她已觉那墙灰似刺入肉里,手指刺痛。
这种感觉无比真实恐怖。
她收回手,抬头环视四下,柱子上刻满了字,一层覆盖一层,不知是一人所为,还是每年的新人所为。
这个地方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
曹千户见李非白进了草丛里,也跟了过去,一会李非白看看周围,比对了一番,说道:“孔大明就是在这里捡到了小郡主的玉佩。”
曹千户瞧了眼前后,也没什么特殊之处,他皱眉说道:“怪了,这是冷宫腹地,按理说她是走不到这的,而且宫里那么多太监宫女还有巡查侍卫,她是怎么避开耳目来到这的?”
姜辛夷问道:“被人带来的?”
秦世林说道:“不可能,宫里的侍卫可不是吃干饭的。当年嫣然郡主六岁,已是个小大人,若宫里有人扛个孩童游走,早被侍卫拦下了。”
李非白也说道:“最重要的一点是,即便真的有那个人,那人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大费周章将她从宫外带进来,再让她在宫里消失。没有合理的目的,这个假设就无法成立。”
“所以小郡主是自己进宫的,又是自己来到了冷宫,最后在这里消失了。”
姜辛夷觉得这个说法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但也是最扯淡的解释,“有没有可能她根本没有进宫,而是有人偷了她的东西,又在这里弄丢了?”
“有可能。”
李非白说道,“但依旧说不通,那日进出宫门的人,没有身份奇怪的人,所做的事也是日常出宫要做的,谁会绕路去茶楼,偷郡主玉佩,又扔在冷宫。”
他们查案到现在,每一步都好似是一个死局。
十年悬案,本身证据就已经模糊消失。
门外脚步声窸窣,李非白警惕地往门外看去,脚下已先动,直奔门外。
三人一见也跟了过去,出去就见李非白揪了个太监。
太监一脸慌张,急忙说道:“见过九殿下,两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