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嫂,”袁泠霜看着徐琼华难以置信的脸庞,微微笑了一下,继续道:“我给她一座御赐牌坊,封她做正六品贞烈夫人,让你们徐家,从此吐气扬眉,不必再受人奚落,你觉得如何?”
“夫人再造之恩……奴婢永生难忘!”许久之后,徐琼华终于回过神来,忙一个响头重重磕了下去,道:“夫人有何吩咐,奴婢必定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呵!”泠霜轻轻笑了一声,用眼神示意春儿扶她起来,道:“没有那么严重,死不死的,说过了,我知道,淑妃娘娘对你一向不薄,所以,你为她办事,也向来尽心竭力。”
此言一出,徐琼华吓得面无血色,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眼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语带哭音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夫人给奴婢留一条活路吧!”
“我都说了,死不死的,那话说重了,谁也不会让你死。”泠霜挑眉一笑,不再让她起身,任她跪着哭,一直等到她自己停了哭声,才继续道:“从今以后,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把后宫女眷所有的月事日期,准确无误地记下来,我想,这点小事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徐琼华惊惶地抬眼看向泠霜,原来,这才是她要叫自己做的,她许给自己这样大的恩惠,却没有要自己立刻站出来指证淑妃,徐琼华自己都不理解她要干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泠霜一笑,蹲在徐琼华面前,与她平视,悠然道:“淑妃叫你做的事,你还照样做,她不会知道的,明白吗?”
“明白……奴婢明白。”徐琼华看着近在咫尺的袁泠霜,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泠霜轻浅一笑,站起身来,道。
“是!奴婢告退。”徐琼华从地上站起身来,可能由于跪得太久,双腿早已麻木,竟当场一个趔趄又摔了下去,挣扎着幽幽走了两步,正要走到门边,忽然泠霜又出声说了一句:“记住!要是这事泄露出半个字去,徐家满门陪葬!”
徐琼华整个人都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却不敢再回头去看袁泠霜,只是坚定地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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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狼心狗肺的东西,主子还对她这么宽容做什么?!何不索性除了,省的日后反咬一口!”徐琼华刚走,春儿便愤愤不平地向泠霜表示不满。徐琼华一直都为慕雅姐妹办事,后宫女眷的月事记档,早被她们掌握,看哪个有了怀孕迹象便事先先除掉,决不允许龙脉旁落,这样的狼狈为奸,杀了她也不过分。
“她不过是枚小卒子,除了她,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淑妃她们咱们已经知道了她在后宫的所作所为,打草惊蛇而已,有害无益,这彤书女史虽只是个正八品女官,可是在后宫却是个紧要的位置,这些年淑妃的势力培植得不少,咱们想要插进去,一时之间,难度不小,所以,慢慢来吧……”泠霜若有所思地靠在窗前,外间敞亮的阳光映在她身上,恬静柔暖,幽幽地那语声融在风里,越来越轻,越来越缓。
淑妃在后宫的所作所为,又何止是春儿知道的这些。从天和三年的时候,査巴奇便暗中给慕雅宫中送进来一名小太监,生的面容俊美,不过十八九的年纪。起初泠霜也以为只是査巴奇给慕雅送的‘心腹’,毕竟这样的事,对于从小在宫廷长大的泠霜是见怪不怪了,那时候她父皇的众多妃子,也常有从家中带奴婢进宫来的,毕竟从家中带进来的要比宫中的干净得多,不必担心是哪个敌人插在自己身边的暗哨。
可是渐渐地,她便发现越来越不对劲,慕雅常常与此人‘独处一室’,近半年多来,形影不离,而且此人行为举止,虽刻意效仿,却总与一般阉人有异。而最让泠霜起疑的,便是慕雅外出从来不曾带着她这名‘心腹’,那人自进宫之日起,便没有踏出过慕雅的永和宫!
昨日她让春儿去查后宫记档,发现从去年入秋以来到今年的将近半年里,慕雅的一栏里的三页纸全都被人撕去以后重写。后宫的伎俩,说多也多,说少也少,左右不过是这么几样。袁泠霜一生都卷在宫斗里,培养出对这些事情敏锐的本能,她只消稍稍一联想,将这些事情串起来,这个结果便不难得出。
天和元年以来,段潇鸣可谓夙兴夜寐,寝食难安,日夜操劳国政,根本没有心力去理会后宫的事。所以慕雅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在后宫兴风作浪!
他已经够操劳的了,怎么还能让他在后宫的事上分心?袁泠霜这些年,虽然表面上清心寡欲,从不过问这里里外外的家事国事,可是这并不代表她真的就可以任由那些秽乱宫闱的事情发生。
她可以忍受段潇鸣的继承人不是自己所出,但是决不会忍受一个不是段潇鸣血脉的孽种来篡夺他拼尽一切打下来的江山!
她尊重额吉娜,因为她跟自己一样,全心全意为了段潇鸣,可以为他牺牲,可以为他隐退,但是慕雅不一样,她所具有的野心,已经让她疯狂。
所以,这一次,这一场捍卫皇室正统血脉的仗,由她来替他打!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那句话,快结局了,快了,快了。。。。。
偶答应的HE的,一定HE的。。。但是,其实,有件事要告诉乃们,是当时错这整个故事HE。。。明白伐?好吧,偶知道乃们不明白。。。
下面几章,有点虐。。。很久木有煽情了,偶想念煽情的味道,所以,想要煽情了。。。嘿嘿嘿嘿
今天会3更,昨天欠大家一更的
泪奔去码字~~~噢噢噢~~~ 1
《当时错》阿黎 ˇ几回魂梦与君同(中)ˇ
这是来到长安之后,泠霜第一次踏进后宫,东西六宫巍峨的檐角,气势雄壮恢宏,依着连绵起伏的山势,沿着宫城的中轴线,磅礴地展开,一望无尽。
她在临安所住的宫城,规模几乎只有如今这长安宫城的一半。长安乃汉唐故都,王气浩浩汤汤,宫阙亦是大气张扬,不似江南俊秀玲珑。看这长桥卧波,看这复道行空,高高的台基无不彰显帝王家至高无上的权威。
漫步在后宫的亭台楼阁里,这一切仿佛是梦境。全天下都知晓,这段氏江山与古往今来任何一个朝代都有所不同,只因为至今,段潇鸣都没有立皇后。放在寻常百姓家,一位贤良精干的女主人都是不可缺少的,何况,是拥有这么大一份基业的帝王家?!
宫里多数的人都默认袁泠霜将是未来的皇后,皇帝一直以来都在为此付出努力,可是,袁泠霜自己却从不这么认为。
就如此刻,所有过往的宫人,除了那些新进宫的没有见过袁泠霜的人以外,其余全都以皇后之礼拜见她,诚惶诚恐。
此刻,袁泠霜已经分辨不出心中的滋味,或许,连她自己也迷惘了,这后宫的女主人,到底该由怎样的人去担当?
当她看见椒房殿起翘的檐角,屋脊上的咬兽图案是与众不同的飞凤,从春儿以及她身后所有随从眼中流露出来的惊喜和兴奋,丝毫感染不到她。这一刻,她忽然发现,原来,她对于‘母仪天下’这个高贵的词汇,与生俱来的不感兴趣,甚至于从心底就抵触它。宫廷女子的优雅与雍容,在她眼中全是伪善与造作,她痛恨这繁文缛节编织出来的华贵高傲,她不齿于去跟慕雅她们争这个后位,更不愿意通过‘皇后’这个美丽而沉重的光环,给自己悲哀凄凉的后宫生活渲染色彩。她不是她母亲,也不是瑗妃,更不是郑家姐妹,她不愿意再像她们一般活着。
椒房殿,黑底鎏金的三个大字,映着熠熠日光,射在她眼眸里,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