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尔康在战场上中伏被擒的那一刻,傅恒的心仿佛坠入冰窟。他深知,如果永琪与尔康同时落入缅甸之手,那么这场仗,从某种意义上说,便已失去了继续打下去的必要。和谈,或许将成为唯一的出路。
永琪是未来太子这个事实在朝堂上早已是毋庸置疑的,此次出征,乾隆的意图昭然若揭——无非是想让这位准太子在军中立下赫赫战功,为将来的登基铺路。
可在他的指挥下发生准太子被俘这种惊天变故,不仅富察家的百年荣耀毁于一旦,而且也彻底断了永琪的前途。
一旦成为俘虏,便意味着永琪不仅与储君之位无缘,哪怕他日得以回归,也必将成为一个被世人嘲笑的平头皇子,永远无法抬头做人。
圣祖爷长子直郡王随军征讨葛尔丹时被俘,戎马半生的直郡王此生彻底失去了角逐大位的资格。大清岂能有一个当过俘虏的皇子,太子甚至皇帝?
“傅大人,末将有负您所托,甘令罪责!”海兰察见到傅恒第一面就是跪地请罪。
傅恒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他扶起海兰察:“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而是要尽快想办法尽快救出永琪和尔康!”
海兰察闻言愣了一下,满脸疑惑地说道:“荣郡王?末将从东南方山谷一路疾驰而来,赶到此地时只见到尔康率领部众浴血奋战后被掳走,并未见到荣郡王啊!”
“什么?你说你没见到永琪?”傅恒激动万分,急切地追问着海兰察。
“末将沿马蹄印一路追赶,发现在东南方山谷处曾发生激战。”海兰察如实回答。
“激战!”傅恒心底燃起一丝不妙,若是没有被俘,难道……他不敢再往下想,只觉眼前一黑,身体摇摇欲坠。
“傅大人!傅大人!”海兰察焦急的呼喊声将倒在尔泰身上的傅恒从昏迷的边缘拉回。
“傅六叔!”尔泰和海兰察迅速将傅恒扶上战马,吩咐道,“快回营!快马通知常太医配药!快!”
“是!”
“后军变前军,即刻归营,坚守不出。”全军在海兰察的军令下紧张而有序的调整阵型,海兰察让尔泰护送傅恒先走,自己留下打扫战场,寻找幸存者。
另一边的永琪被慕沙派来的追兵紧追不舍,数次血战,他身边的亲兵一个个倒下,当他再次被围堵到那片刚刚经历过激战的战场时,永琪的心中甚至已经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缅军内部似乎出现了某种分歧,他们停止了追杀,也不再射箭。永琪瞅准了这个机会,敏捷地窜入了另一条隐蔽的小径,那身明黄色的甲胄在茂密森林的掩映下,迅速消失在了敌人的视线之中。
“吞钦,你竟敢违抗八公主的军令!你你可知这人是谁?大清的荣郡王!若是能够生擒或是斩杀此人,那将是重创清军,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好机会!”一个男子指着另一个男子声色俱厉地呵斥道。
“道陀,别忘了,八公主只是随军出征,所谓的军令,只有缅甸王的军令才是真正的军令!”吞钦并不惧怕对面那个气急败坏的男人,面不改色的回应着。
“你想造反吗?我可是八公主亲信,八公主她……”道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群士兵猛地掀翻在地,死死按得他动弹不得。
吞钦却轻描淡写的说道:“拿下,一个不留!”
“是!”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手下便如同猛虎下山般迅速行动,将道陀的手下一一制服。原原来早在刚刚,吞钦就已经命手下暗中盯紧了道陀的人,只待这一刻的到来。
“吞钦,你疯了吧?你不去追杀那个大清的王爷,反而拿下我?等我回去一定要在八公主面前告你一状……”道陀仍在拼命挣扎,还在大放厥词的威胁吞钦。
然而,吞钦却只是冷冷地笑了笑,他拔出弯刀,手起刀落,瞬间便割断了道陀的喉咙:“你先有命回去再说吧!”汩汩的鲜血涌出,刚刚道陀的威胁也随之成了他的临终遗言。
吞钦下马蹲下身子,随意地拍了拍道陀那已经失去生气的脸庞,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别忘了,我也是缅甸皇族之后。”
随后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干净自己手上的血迹,然后将手帕随手扔在了已经咽气的道陀身上,站起身扫视着周围的士兵:“不想死的,知道怎么说吗?”吞钦话音一落,他的人便包围了整个队伍。
其中一个识趣的小兵第一时间站出来,大声喊道:“道陀将军奋勇杀敌,直至战死沙场!”
“是,道陀将军奋勇杀敌,直至战死沙场!”有了一个人带头,军中所有人均统一了口径,纷纷附和着这个小兵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