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你知道的。非常好。”事实上,我没有底气,就好像身体突然氧气泄漏。但胃不疼了,也不担心会瘫倒在地,这是我所希望的最好的结果了。“我爱上别人了。”我脱口而出。
汤姆眨了眨眼,试图消化一下我刚才的话:“什么?认真的?”
“认真的。”
“什么时候?是之前和你共事的那个人?”
我诡异地笑了笑:“泰?噢,不。是你从来没见过的人。他的名字叫夏洛。我在波多黎各认识的。”
“哇。这……真是太好了。”
“真的?”
“我是认真的。幸福应该属于你。”
“听起来好像你一直在看心理师。”
“其实是奥莱利。他和洁西都说我不应该那么做,不应该不放手。”
“他们还不傻。”
“不,他们不傻。我是认真的,丽比。对不起。真的,真的对不起。”
我告诉他没关系。内心却问自己,如果换作夏洛特·罗斯,她会怎么做?一定立刻就原谅他。可是我做不到。
“我之前不知道,汤姆。”我说。
“什么——你的意思是?”
“那天我回到家,是因为别的事而难过。当时并不知道你是同性恋。要是你不觉得我已经知道了,你还会告诉我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嗯。我不知道。”抬起头时,眼神与我交会。“我希望会的。这就是我去见心理师的原因。但是,我不会那天就告诉你。你当时要告诉我什么,回家的时候那么难过?”
“现在不重要了。”我说着,努力抑制住想要跑出餐馆的冲动,很可能冲进迎面而来的车流。但是,这次以后我不想再与他谈论此事。“你之前——或者现在——爱上奥莱利了?”我问。
上帝保佑,汤姆大笑起来:“奥莱利?我是说,我喜欢那家伙,但不是。不是,不是的。”
“那是谁?”
女服务员端来食物。我谢过她但目光没有离开汤姆。
“我对几个人有过好感。但谈不上爱不爱的。我只是……不想一直骗你。你明白吗?”
我表示沉默。
“对不起,丽比,”他说,“我试过告诉你,但是……”
我嘬了一口咖啡,结果舌头被烫到,但还是咽了下去。“哦,是吗?你什么时候试过告诉我,汤姆?”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就在你提出领养孩子后,我说我不同意,另有事情想告诉你。但你一直说承受不了再多的事情了。如果不是要告诉你什么好消息,你是不想听的。”
我吸了口气。
他忧伤地看着我:“你真的不记得了?”
我告诉他我所记得的并不是那样。但当我用指甲在掌心戳弄时,我忽然记起来。他确实曾试图坐下来跟我好好谈谈。他说在我们继续尝试要孩子前,有别的事情需要一起解决。我感到很愤怒,甚至火药味十足,以为他想要把我的注意力从问题本身转移开。原来真正在转移注意力的是我。
我又嘬了一口咖啡,然后问汤姆还有没有别的时候试过告诉我。
他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我试探过一小下。记得高中时,我告诉过你我的朋友陆克是双性恋吗?你说过你永远不会跟一个喜欢男人的家伙在一起,哪怕只是一点点。”
我的脸开始发热。虽然不记得陆克是谁,但我能想象得出自己说这番话的样子。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尽我所能去成为你想要的那个男人,”汤姆说,“我读过无数的心理学书籍,还上网查资料,嗯,以保持异性恋,我集中精力学习,找到好工作。我一直都为你着迷,丽比,我想让你开心。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趣、最棒的人。只是……”
“还不够。”我说。
汤姆对我大部分的人生经历极为了解,所以我一点也不诧异他会明白我并没有说出的部分。“不是你的错,丽比。是否告诉你实情的决定权不在于你。我不想伤害你,但我也很疯狂。我们生活得很好。这很容易让人觉得这一切是我们两个人共有的。”
“我也这么觉得。”我承认,在很多方面,我们所谓的理想婚姻是我成年生活的支柱。我从未在父亲面前承认,自从母亲去世,我们的三人家庭再没有让我觉得完整。我眼中的汤姆,不仅仅是深深吸引我的那个爱人,同时是一个我觉得极为稳重,能够与我共同组建新家庭的人。即使两人世界无法扩展成多人家庭,我们仍然是无可厚非的联合体:丽比和汤姆,幸福的婚姻,满足于彼此共同的存在。我是那么坚定地想要维护这一生活支柱,所以不愿意看到脚下有丝毫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