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着呢,汤姆,”我尖刻地说,“现在,请你挂电话。”
“丽——”
在他继续之前,我挂断了电话。并不只是不想与他通话,这会儿我突然产生了类似坠机时的感受。
“女士?女士,您还好吗?”服务生问,他看我喘着粗气,呼吸困难。
我转头看着他,声音沙哑:“不好。”接着,很抱歉地说……我晕过去了。
等我恢复意识,一个老男人穿着窄小的香蕉黄情趣内裤蹲伏在我上方。意识到我的脸与他的胸毛只有几厘米距离,我尖叫了起来。
他往后靠了靠,皮肤湿滑布满汗水。“我是医生。度假住在这家旅馆,”他那短促的语调让人难辨出处,“你昏倒时工作人员呼叫我来。现在好些了吗?”
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然收到警示,而且非常尴尬。我坐起来,拍掉身上的沙尘,小心不与服务生眼神交会,他在医生背后转悠着,毫无疑问是在担心我还没来得及支付价格过高的祭祀酒水就断气了。
“我还好,”我对医生说,“只是突然惊慌所致。很显然我特别容易受惊。”
“假如你失去意识,我建议你最好去医院检查,越快越好。我能帮你打给某位亲朋吗?”
“我能处理。”我告知他,虽然这并不是实话。
“我来帮你叫计程车。”服务生说。
“不。”我说。
“真的,没关系的。”他坚持道。
我咬紧牙关:“请别这样。把账单拿给我。”
有意忽略医生质疑的眼神,我付了款,晃晃悠悠走上沙滩,走向我的小屋。
疼痛很可笑,不是吗?让人很难清楚地记得它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刀口不再那么疼痛时,更加容易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承受住极度痛苦,直到生命的尽头。我冲了一碗麦片,可是一想到吃东西,就立马恶心起来,于是一口未动,便来到卧室镜子前。一个皮肤灰白、心力交瘁的女人从镜子里机警地打量着我。正转身离开时,刺痛从腹股沟辐射至腿部,让人怀疑是不是癌症正在扩散。我需要看医生。
我一瘸一拐地去找米拉格罗斯。“哈喽?”我隔着玻璃门叫她,“有人在吗?”
她打开门。“哎哟!”看见我时她叫了一声。
“想必你看得出,”我说,“我感觉很不舒服。”
“姑娘,你看起来像是吞下了一条剑鱼。”
“巧了,正好我的肚子现在就刺痛得很。你认识靠谱的医生吗?”
“我认识医生吗?我认识医生吗?”她说,来回急躁地跳着,“岛上仅有的三个医生我都认识,我带你去找我最喜欢的那个。我来开车。”
“我能开车。”
她对我挥挥食指:“我不是请求你。岛上住着我爱的人们,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撞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争辩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上了她的老雪佛兰皮卡,让她带我去诊所。她扶我上楼梯,挂号,就差让她陪我进诊室,让她握紧我的手。
但是,我独自进了诊室。一个深色鬈发、面无皱纹的女人介绍自己是埃尔南德斯医生。
“我有一个,呃,肿块切除了,现在疼得厉害,”我说,撩起衣服给她看,“我回去之后会去看我的私人医生。”——撒个小谎,我理论道——“但我希望你能给我开点药,缓解疼痛,直到我顺利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