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将篮球一只只疯狂地投进篮筐里去,不管进没进,他只想机械地一只只那样投出去!仿佛一静下来,爸妈和姐的惨死就会如毒藤一般攀爬起来,狠狠缠绕住他的心!
老天啊,让他死了吧。镬
失去爸妈和姐已经让他死了一半,想到那可能杀害了爸妈和姐的凶手竟然是秦子潇,他便宁肯自己的另一半也尽数死掉!
若是活下来,他该如何去面对秦筝?
要恨她么?将她从此打上“仇人之女”的烙印?
还是从此将她从他的生命里推开,今生今世只如陌路?
“啊——,啊——”怎么想心里都是疼,都是苦。他摔开篮球,整个人扑通躺在篮球馆地面上,向着那高高挑起的穹顶大声地狂呼……
闭上眼睛,任凭夜色将他全部吞噬,他就当自己是死了,在这绝望的黑暗和孤寂里。
良久,忽然听见篮球馆的大门似乎有轻轻的响动。
他在夜色里眯紧了黑色的眸子,转头静静去望大门。
篮球馆大门每天晚上熄灯时分就会被保安锁上,是他自己撬开了锁头自己进来。这样门上的轻轻微响,难道是保安巡视校园,发现了篮球馆大门没锁,所以来锁上?
也好,就让整个世界都遗忘了他;就让他自己这般绝望地与世隔绝吧!
可是那声音却喁喁未绝。声音很小,似乎夹着粗重的喘息——他忽地明白了,原来是篮球馆的大铁门太重,那人自己想要打开大门很是费力。
心便蓦地被一种奇异的情绪攥紧——单凭那细微却执着的喘息声,他便能猜到那来人是谁。
她的呼吸里,仿佛都带着让他无法抗拒的芬芳……
紧张,便蓦然攫紧了他的神经,让他整个身子不自禁地轻轻颤抖起来。
想见她,却又这样地怕见她。
他还没做好思想准备,他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是如从前那样温柔相对,还是——从此化身野兽,从她的身子上开始复仇的计划?!
“吱嘎,吱嘎……”就像小老鼠在不懈地啃动大铁门,他还做好最后的决定,她竟然已经推开了大铁门!
门外的灯光与清凉的空气,瞬间从门缝里奔涌而入。他转头去看门口,那一线灯光月色里,她小小的身子站得笔直。
虽然可能她的眼睛还没适应篮球馆里的黑暗,但是她就那么坚定地一步步向他的方向走来。
黑暗吞涌,他相信她一定不是看见了他,而是该死的,跟他有同样的心灵感应——就算天地偌大,只要对方存在,那么他们就一定能感知到彼此!
心烦如蛛丝缠绕而来,他烦躁地拾起了地上的篮球,看都不看就扬手投出去——竟然是个漂亮的空心篮!
篮球落在地板上,咚咚,咚,咚……终至无声。
“碧升。”她的声音很弱,却依旧坚定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没做声,只是抓紧了又一只篮球。如果可能,他真希望自己的指力能够大到捏爆了这只篮球,让它发出巨大的声响,来打破篮球馆里这股难言的尴尬!
尴尬……曾经是相处最为自在的人,此时却觉得她的存在让他如芒在背!
她在黑暗里像盲人一样悄然却又坚定地走过来,就站在他身边,“碧升,我们回家吧。”
“家?”他冷笑,“我哪里还有家?周氏破产,所有的房产和家当都被封存等待拍卖!”
“你有家。”她在幽暗里静静地笑,像一朵颤颤却坚定绽放的小小雏菊,“只要我还有家,你就有。去我家,我求爸收养你。”
她求她爸收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