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长节竹频频传来男人的争执,薛纹凛做了个噤声的姿势,示意安静听。
顾梓恒听闻那明明先挑事端的将领忍不住要歌颂丰睿功绩,俊美凝肃的面容未改浅笑,只是嘴角总噙着暗晦不明的意味。
丰睿在一旁假装出声呵斥,“退下,勿要丢人现眼!”
那将领显得很是委屈,但立马听话地退下。
“李将军唯你马首是瞻,是枚忠诚的铁汉。”顾梓恒不疾不徐地抱胸点评。
丰睿此时的脸色算不得好看,当身后属下为自己发声的那一刻,前戏的功用似乎就无形消减,普通士兵即便看不出来,有些官阶的难免不会透视是自己今日导演了这出好戏。
“丰将军,我那日分明说过,我们与长齐迟早是要打的,国书不国书的,并非我等在外将领需要考虑的事,今日李将军的慷慨陈词更是点醒了本王——”
顾梓恒越往下说,丰睿的脸上潮红越是深重,听小王爷续道,“我那几次小胜却是侥幸,穿行无人之境时能安然无恙。但本王也有一事不明。”
“关于屡禁不止的纷乱,据说都是藏匿无人之境的叛军所致,但伤亡为何总是靠近某国边境?”顾梓恒平淡陈述,装得自己在徐徐剖析,什么事也不知道似的。
“这是第一怪,另一怪便是,此次死亡的士兵,他们为何也刚好能安然从无人之境穿行直达长齐?难道——”
顾梓恒面上似笑非笑,“莫不是他们与叛军熟稔至极,对方愿意自动放行?”
丰睿听他语气颇是坚定,根本不似说笑,顿时阴沉喝道,“帅座慎言!这些兵陪本将军出生入死,都是忠于西京的男儿,实在经不起您这厢诋毁!”
顾梓恒皱眉纳闷,“我问了什么,你便要回答什么?你无非想说他们与叛军并不认识,连他们都能穿行,为何会出无人之境发生纷扰的传言,且一直不绝?”
“你今日来伸冤的这几位,正也是死在长齐境内,本王倒想问问,有哪些伤亡是真实发生在无人之境,叛军到底是谁,兵力有多少?是否与那两边勾连?”
“这些问话,本应在大帐内解决,李将军既将话说到这份上,本王若要好好动脑筋,是否最先要将这些事情搞清楚?”
关于叛军神秘、人数未知之类托词,顾梓恒已听得耳朵都要起茧了。
他能始终不去质疑丰睿所说出的口径,仅仅因为自己率队确实遭遇过陌生敌军,那伙武装装扮、行军习惯与用兵特点,从哪部分都非其他两国特点。
顾梓恒明白无人之境一定有人存在,但未必信是他们在搅和三境。
丰睿被顾梓恒的口才生生又逼退不止三步,此时有些不太想顾忌脸面了。
中年男人定神片刻,徒然视线转到营帐,冷冰冰地问,“帅座这些问题,丰某早前就已陈述,您如今再起题中之问,无非还是对丰某心有芥蒂。”
丰睿依然凝望着大帐帘门,黑眸暗芒微转,“若属下误会,那是属下自己错了心思,现在帅座可否还原大家一个真相,不如召集诸将,我们去帐内分说一二?”
顾梓恒闻言沉默,丰睿到底不敢盯着他看太久,视线飘逸时,分别瞧见身后那两名时常在侧的暗卫面色不佳,丰睿心底暗中一喜,面上不显。
“好。你先去召集,本王先行准备。”
“不必吧!”丰睿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挺起胸膛忽而大声拒绝了这个提议,“王爷若不介意,可否由属下陪同入帐一同准备?”
“好。”顾梓恒蓦地一笑,神色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