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沉默了会儿,“有钱人!”
“没有盖的顶楼。”赵宁静说道,“跟着一群很厉害的人上去的,他们找到一个可以上去的秘密通道。”
“你上去做什么?”
“因为有人做梦都想去那里,”赵宁静顿了顿,“只有在那里,才能把这个城市的摩天大楼踩在脚底。”
“那你呢?”
“我?那时我十八九岁,以为世界的中心就是喜欢的人,正义就是围着喜欢的人打转。”
赵宁静又伸出手去接住照进窗户的阳光,跟着那个人来到这个地方。相对于阴冷潮湿的家乡,这里的阳光稀松平常,而且绝对体会不到那种浸骨的寒冷。
陶正南坐在宽大的进口皮沙发里,脚下踩着手工编织的纯正波斯地毯,右手拎着酒杯,桌上摆着快要空瓶的酒瓶,瓶身上印着的酒庄说明了这瓶酒的不凡出身。
这是个以地段论英雄的城市,在半湾酒店的弧形落地窗前,喝着酒,望着窗外云走日落,黑夜轮替,直到摩天大楼的灯都亮起来。
这是成功的感觉。
繁忙的港口,发光的高楼丛林,都在他的脚下。
他的手指夹着一张照片,同一个角度,却比他所在的位置更高,更为广阔。
拍摄者的镜头角度倾斜得很厉害,照片里的城市,仿佛一个角落卷翘而起,密林一般的高楼向海面倒去。
在那个卷翘的角落上方,却悬着一双白色的帆布鞋,给照片增添了一种被掐住喉咙的窒息感。
陶正南每次看都屏息敛声,仿佛只要一出声,白鞋的主人就会被吓得从高空跌落。
不止如此,分手以后的很多个夜里,他还会做这样的梦,坐在高楼楼顶的赵宁静,像纸片一样被风刮下楼。
醒来以后,现实却更残忍。
那时的赵宁静,已不知身在何方。
十九岁时,赵宁静总是缠着他。
某天他带她来了这里,指着半湾那接连天际的楼顶说:你知道那里面的电梯都要刷卡吗?没有卡,你就去不了任何一层楼,而我一定要去那里,最高的地方。
当赵宁静把照片给他时,他想嘲笑她两句,却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他想看的风景不是高楼,不是港口,不是车流……而是那个繁华之巅,物欲横流的世界。
这句话在嘴里打转,面对她清爽的笑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嘲笑换成了另一种令他哽咽的情绪。
他从没有被谁感动过,从来没有为谁心潮起伏。
可是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撩拨他。
他突然走近她,在她嘴角的笑容还没消失之前,低头吻住她。
去到巅峰,和拥有她并没有冲突。
不管要去多高的地方,大不了都带着她就好了。
赵宁静吃过午饭后睡了一觉,醒来时晚饭也迟了将近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