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她睡觉,他则赶着看一篇杂志社委托他审的文章。
她的张望四顾影响到了他。
他从文章里抬头,视线移到她脸上,“醒了?”
赵宁静点点头,“我睡了很久?”
“还好,”黎若谷说,“等会儿到了先吃饭,吃完饭再好好休息。”
赵宁静摇了摇头,“家里一个多月没人住,要花时间打扫——”
黎若谷刚想说他可以帮忙,手机却在这时响了,是师兄打来的。赵宁静见状要松开手,却被他扣紧,丢下文章用右手去接了电话。
“若谷,安排的车接到你了吗?”师兄问。
“已经到市区了,”黎若谷说,“我下午有点事先不去学校。”
“说什么呢?全系的人都在等你吃饭。”
挂掉电话,黎若谷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忘了有饭局。”
赵宁静不在意地摇摇头,回来之后不可能还像在玉景湾那样朝夕相处。
黎若谷先送她,车子才又调头开往学校。
赵宁静在楼下站了一会儿。
她住的这个街区是城市繁华的背后,旧楼房如同沉默的庞然巨物,整齐地夹道矗立在衣带般的马路上,半空中纷乱交错的电线和握手的广告牌。
可就是这么个狭窄拥挤的小街道上,有一家十年如一日播放粤语老歌的音像店,一家每天早上七点法棍面包准时出炉的西饼店,还有一家令众多餮客闻香而至的烧鹅铺。
岁月在这里好像停住了。街坊都住在十年前铁皮条防盗窗的房子里,楼底的大门旁边钉着铁皮信箱,铁皮早已锈蚀,被一把小巧的挂锁锁牢,信箱细长的嘴里被塞满了广告和帐单。
回家的她,内心的感觉很复杂很微妙,就像是十二点后被打回原形的仙度瑞拉,虽然她希望自己是冒险后回到农场的多萝西。
日子又过得和从前一样,上班,下班,定期去医院复查。
尽管她已经做好了不能常见面的准备,却也没想到,一个月过去,她和黎若谷才见上两面。
就这两面,也是匆匆忙忙的。
除了报告和听报告,讨论,中间还去了趟北方开了一周的会,晚上下飞机后就直接去了她家,进门才刚抱上。手机就响了,提醒他查看一封邮件。
他只要一开电脑就没完,赵宁静睡醒一觉了,他还在趴在书桌上推公式。
他忙完,又轮到赵宁静忙,商场周年庆,她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几天下来,她瘦得差点脱水,接连几天在家休息,有事给她打电话。
黎若谷翘腿坐在椅子里,举着手机发出一条信息:在哪里?
发完抬起头,看了眼在黑板上写公式的学生,又听他说了两秒便低下头,手机上就收到一条新信息:在家,躺着。
他打开了地图,放大了看,嘴角带着满意的微笑,又回到信息页面,输入:乖!组会结束后我过去。
正要收起手机,头顶上方传来师兄凉气十足的声音:“你这么卑鄙你女朋友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