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沈鸢出言打断,“我不喜这桩婚事,只因成婚之人素未谋面,而非卫家门第高低。武将如何,若无武将戍守边疆,你、我、大周千万百姓,又怎能过上如此安稳闲适的日子?”
“阿鸢,我这是心疼你,你怎得还数落起我来了。”粉衣女子一脸委屈,本还想继续再说,沈鸢却没给她机会。
“好了,我知你心意就是,”沈鸢打断她,“圣旨赐婚,岂容旁人置喙。只要他能真心待我,成婚之后,我必会,一心一意待我的郎君。”
……
沈鸢,你口中说出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床尾灯烛的火光,映照出两人身影。烛光盈盈,将男人的冷峻眉眼映照出几分温和来。
指腹滑过怀中之人沾了泪痕的脸颊,不知过了多久,待到窗外风停雪歇,静声一片,怀中少女亦睡得安稳,呼吸绵长时,他方才动作轻柔地将人放低在床榻之上。
第25章
◎你可别惹火上身◎
这一觉,沈鸢睡得深沉绵长,睡醒之时,已是午后。
接连下了几日的雪,庭中假山树梢皆覆了层白雪,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暖阳破云而出,为天地间的雪白增添了一抹生机和光亮。
银杏听见屋内动静,忙进来服侍,即便她不是大夫,但一眼瞧见姑娘气色好了许多,也知身上风寒,当是好了大半。
“姑娘,方才福伯来传了话,说是老爷的病,已无大碍,”银杏端了白粥进来,粥上冒着腾腾热气,“今早,太医院的刘太医亲去了趟大理寺狱,为老爷诊治。”
沈鸢接过白瓷碗,捧在手里,温热白粥透出的温度自手掌一直传递到心坎里。
刘太医,便是从前一直为父亲诊脉的那一位,不仅医术精湛,且还十分了解父亲病症。沈鸢原以为卫驰昨日之言是见自己身在病中才无奈应下的怜惜之举,没想他还特找了太医院中熟悉父亲病症的刘太医,当算是有心了。
沈鸢舀了一勺白粥,放在嘴边,温度正宜入口。一碗白粥缓缓下肚,加之昨夜睡得安稳,当然最重要的是,父亲的病情得到缓解。
解了心结,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午膳过后,银杏收了碗,又端了刚煮好的汤药进来,正所谓病去如抽丝,姑娘的气色虽好了许多,但医治风寒的药,还得再喝几日,待姑娘身子彻底好了,方才能停。
“姑娘,药煎好了,您趁热喝吧。”银杏将药碗放在小桌上,转而又拿出包糖莲子递上。姑娘自小便怕喝药,前几日病来得突然,她来不及去买糖莲子,今早外出时,她特绕去西市买了一包回来,好让自己姑娘能少吃点苦头。
原以为有了糖莲子,姑娘便能好好喝药了,没想白瓷药碗放下一瞬,却还是见到姑娘面露苦色。
银杏打小在沈家服侍,不过一个皱眉,她便已猜到姑娘打得什么主意。小时候,姑娘每回生病,到了后期快要痊愈时,便不肯喝药,明明是怕苦,却总能找到许多旁的理由,推三阻四。
“姑娘,这药得趁热喝,凉了药性便弱了。”银杏在旁提醒道。
沈鸢盯着桌上黑漆漆的汤药看了许久,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开口道:“银杏,把药倒了。”
银杏只当自己听错了,生病之人,哪有不喝药的?前几日,没有甜口配着,姑娘尚能硬着头皮喝药,怎得今日,买了糖莲子回来,姑娘竟连一口都不愿喝了,还直言把药倒了?
银杏愣住,难不成姑娘并未好转,而是加重了病情?
“昨日之事,你做得很好。”银杏刚想伸手再探姑娘额上温度,却已听见姑娘淡定从容的声音。
“今日亥时之后,若他没来,你便以我不肯喝药为由,去主院将人请过来。”
银杏还未从“倒药”的震惊中缓过来,稍费了些许时间,方才明白过来姑娘话中的“他”指得是何人,还有叫她倒药的意外之举,究竟是何用意。
“小心些处理,别叫人发现了。”沈鸢又提醒一句。
捧着药碗的手,紧了一紧,她虽心疼姑娘,但却不知如何劝解,心里五味杂陈的,可她也清楚,姑娘打定主意的事情,便没得改变,银杏没有再劝,只点了点头,而后拿了药碗默默退了出去。
房中无人了,沈鸢坐回床边,伸手到枕下,摸出藏在下边的圆柱形木筒,握在手中。原以为,枕下是藏放账簿最安全的地方,卫驰根本不会踏入她房中,更遑论靠近她睡觉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