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河正品着小沙弥端来的清茶,看着墙上的书画,听着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木鱼声。不过多时,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脚步声,门口走来一位须眉花白的老僧,身穿青绦玉色僧伽梨,头顶九个香疤,环首紫金莲花光圈,手执持念佛珠,一看就是得道高僧,佛法精深。
林演见到老僧前来,立马起身行礼道:“孤山凌霄阁执事林演拜见枯木禅师。许久不见,禅师佛法又有精进,《大日佛经》恐已经达到涅槃寂静的无上境界了吧!可喜可贺啊!”
“阿弥陀佛,林执事真是慧眼如炬,老衲前些时日才在翠屏峰偶悟,进得这涅槃寂静的层次。不知道贵派紫阳祖师法体可好?”枯木禅师合十还礼,呼一声佛号。
李长河在孤山修行多年,听门中先辈经常提起枯木禅师的高深法力和慈悲心肠,从不曾谋面,不料今日亲眼见到,心下也激动的很。不等林演吩咐,便上前躬身参拜:“弟子李长河拜见枯木禅师,久闻神僧大名,弟子向往已久,今日一见,此生无憾了。”
“原来是林执事的首席弟子,真是名师出高徒,孤山一派果然人杰地灵。”
“禅师,我师徒前来确有急事相告,冒昧之处,还望禅师见谅!”林演心如火焚,毕竟《清虚残经》的被盗事关重大,稍微放松,也许就酿成修道界的惨剧。
枯木禅师见到林演如此着急,心里也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使得堂堂孤山派凌霄阁执事如此急促,便道:“林执事先不必慌张,修道之人心如平湖,到底是什么急事,紫阳祖师遣你不远万里来相告于我?”
林演忙道:“禅师,我派秘藏的《清虚残经》分卷前些日子被销声匿迹三百余年的血魔老祖盗去,他破开我山门文澜大阵,从我派重地藏宝阁中取走,还用吸血之法残害了我门中一名弟子。还在门前留下一面招魂幡,尽管并非正品,乃是老魔头随手炼制的标志,却也给我孤山派留下千古笑柄。因为这经书乃我正道十二大门派共同拥有,所以我派掌门派我前来告知禅师,也好早做准备,以防老魔头故技重施。我等虽然知道宝刹戒备森严,想那魔头也不敢前来滋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枯木禅师听得林演这话,心中猛的一惊,虽然佛法修持深厚,四大皆空,但这《清虚残经》关系到修道界的安危和正道的兴盛,怎能不闻之色变。且那血魔老祖藏匿多年,如今一出现便作出这等惊天大事,真是祸福难知。
枯木禅师思索片刻,便转身对共同前来的罗汉堂首座枯水大师道:“你速去藏经阁,查看我派经书是否完在,快去快回。且慢,待我与你一同前去。”看来枯木禅师也深知此事的利害,非亲自前去不放心。
枯木禅师走到门外,方才想起林演师徒还在珈蓝殿中,感到有些失礼,忙含歉意的道:“林执事请见谅,怠慢之处请包涵,你们二位请在这殿中稍等片刻,老衲前去查看一番,如若还完好,也好重新收藏,以防被贼人盗去。”
枯木禅师出得珈蓝殿,偕同枯水大师快步向藏经阁中行去,焦虑之色尽数展现在苍老的面庞之上。
藏经阁乃悬空寺收藏佛经,功法秘笈的重地,由藏经阁长老远图大师看管,这远图大师乃枯木禅师的师叔,佛法道行深不可测,功参造化。常年看守此处,从未行得远门,所以对藏经阁中所藏各种佛法和修道神功深有造诣,实为悬空寺第一人。
枯木禅师来到藏经阁前,远图大师早已迎出门来,道:“方丈师侄前来藏经阁,不知道有何要事,为何脸色愁苦,莫非近日修道界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
枯木禅师虽然执掌悬空寺,却对这位师叔相当尊重,一是因为他辈分甚高,二是因为他道行高深。枯木禅师见到远图大师迎出门来,见礼之后,便询问远图大师:“师叔常年守护我寺重地,有劳了!近日来修道界确实发生巨变,三百年不见的血魔老祖重出,且盗去了孤山派中收藏的《清虚残经》,恐有大阴谋。幸得孤山凌霄阁执事林演道友前来相告,所以我特来藏经阁查探我寺中所藏的残经是否安在。不知道师叔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奇异之事?”
远图大师闻得枯木禅师的话,心中也是有些颤动,只是他多年修持佛法,元神紧固,心如止水,禅定静虑远比枯木禅师要高深的多,所以也只是颤动了一下,便平静下来。对枯木禅师道:“阿弥陀佛,没想到时隔三百多年,血魔又重现修道界,修道界怕要从此掀起大波澜。我看护藏经阁,尽职尽责,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想那《清虚残经》还未被盗,如若被盗,老衲也该有所感应才是。不过还是请方丈师侄前去阁内一看究竟才好。”
“也好,师叔请前面领路。”
悬空寺收藏《清虚残经》的法柜倒是和孤山派如出一辙,都是用隐形迷幻阵法所掩盖,平常之人恐怕难以识破。枯木禅师手持拈花佛诀,从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的画像之后取出一个古香锦盒,打开也是同样由黄锻包裹。
枯木禅师细细剥开包裹的黄锻,一展开,在场三位高僧都是脸色惨白,几双眼睛不由自主的放出精光,枯水大师更是青筋暴起,仿佛睁眉怒目的伏虎罗汉一般。原来这黄锻之中仅仅有一面细小轻巧的招魂幡,黑白血红之色看起来如此诡异,《清虚残经》已然被盗。
林演师徒正等的心下焦急,却听到悬空寺内传来几声断续厚重的钟声,钟声急促,似有大事发生。林演知道这钟声是悬空寺召集众僧,商讨大事之用,心中一凛,暗道不好,想那经书恐怕已经被魔头盗走。
正担心着,枯水大师匆匆忙忙来到珈蓝殿门前,急唤林演:“林执事,我寺方丈请师徒前去三官佛堂议事,请随贫僧来。”
林演师徒连忙起身,放下手中香茗,跟随枯水大师急忙往三官佛堂前去。边走边问:“大师,不知道贵寺残经是否完好?方丈急召我师徒二人前去,不知是何要事?”
枯水大师不无愤怒道:“我寺残经也已被血魔那魔头盗走,留下一面招魂幡放置于收藏残经的锦盒之中,真是气煞我也!”
言语间,三人已经来到三官佛堂之前。李长河仔细打量,见正堂之中,枯木禅师左右踱步,面带焦急,两旁众僧昂首站立,神情肃穆。枯木见到林演二人已到,快步行至跟前,道:“想必枯水师弟已将情况向道友讲明,我师叔远图大师看守的藏经阁可谓牢不可破,却不知那魔头是使的什么秘法,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残经取走,还没有惊动我师叔。”
远图大师此刻也正站立在枯木禅师的身边,闻言面有愧色,低声道:“老衲惭愧,残经被血魔取走,老衲也不知道,实在是有愧方丈的重托。”
枯木方丈见寺中众僧齐聚,便严肃的道:“众位弟子,我寺重宝《清虚残经》今被魔头盗走,留下一面招魂幡,实乃我寺千百年来的耻辱,如今邪魔丛生,魔道大昌,意欲向我正道挑战,我等只有不遗余力,铲除妖孽,还修道界一个清平。”
言罢,群情激动,弟子之间都在互相耳语讨论。
枯木大师挥手示意弟子们安静,道:“有鉴于此,我和远图师叔以及达摩堂首座枯月师弟,罗汉堂首座枯水师弟,戒律院首座枯风师弟商讨后一致决定。派遣三堂首座偕弟子前去其他门派通风报信,并顺便寻找血魔下落,如有消息,需飞传灵扎,回报寺内。”
“谨遵方丈法旨!”
修道界的浩瀚波澜从此拉开序幕。
………【第三章 壶公胜景】………
“壶公山下红旗展,木兰溪畔稻花香”“重烟隐约辨城东,日射壶公分外红”。。岭南莆田壶公山凌云殿,傲骨耸立,青松绿柏,满山浮云,乃有“壶山致雨”美名的莆田第一殿。
时正深秋,悠远沁凉。兰水之边,有一垂髫小孩独自垂坐于大石之上,目光深邃,遥望着远处的松涛,静听叮当的水流。稚嫩的脸蛋却有着平雅安静的神色,古井不波。
兴许过了好几个时辰,兴许过了好几个春秋,直到半山腰舞动炊烟缕缕,少年直起身来,沿着通如云端亦隐亦现的山路,径直攀爬而去。晌午将到,淳朴的母亲正操持午饭,他该回去了,若不然娘亲就该下山来找他了。
且说这凌云殿中隐居着一位方外之士,道号凌云子。谁也不知晓他在这壶山之巅居住了多久,附近的山民仿佛从记事起这位道长就在这里。岁月流逝,苍茫的大山掩盖着外面俗世的纷扰,这里的人们悠然自得,享尽天乐,直到这年的深秋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