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的哭哭啼啼地大声说:“得了吧,别骗我了,现在我们这个小区都被你们*了,我们没得救了,死定了,啊——”此时,楼下已经聚集了许多居民。
王电接着说:“大哥,你不要这么悲观,这个病吧,现在即便得了也能治了。别害怕!”那个男的说:“别说了,我不听,与其变成一个病人吃苦受罪,不如现在就死了!”李东刚问他的妻子:“大嫂,大哥是干什么的?”他的妻子说:“他是作家。”王电一听说:“按说作家对事物看得应该非常透彻,怎么这么这么容易走极端呢?”他妻子说:“我也不知道。他以前对什么都看得很透,可是自从发生了疫情,他就变了,有时候天天喊着:地球要爆炸!”
李东刚说:“我明白了,他的精神真有问题。”他的妻子说:“他是有点问题,他以前练过‘*功’。”
王电愣住了,说:“这可怎么办?”想了一会儿,他冲着那个男的就骂:“你不是个男人,你个懦夫!你也不配当个作家,什么狗屁作家!我看不起你。原来你们作家写得那么美好的人生都是假的,都是你们自己凭空捏造出来的,连你们自己都不相信还想取信于别人,真是可笑。你去死吧!死了之后,抛下你的妻儿老小,你就可以安心地在另外一个世界继续写你那虚假的文字了?你就可以继续用那些虚假的文字取信于另一个世界的人。”
那个男的一听急了:“不!你可以侮辱我,但我绝不容忍你诬蔑我们的文字。文字是神圣的,它可以抵达任何地方,你的心灵,你的思想,你那充满爱的胸膛。”
王电趁热打铁:“爱?你也配谈爱?你抛妻弃子这是爱吗?你畏惧疫病寻求解脱这是爱吗?这是混蛋所为!你真是在世枉为人,入地枉为鬼。”
李东刚听着听着,觉得这些不像是王电说的话,可仔细一看还真是从王电的口里说出来的。李东刚心想:没想到呀没想到,这个王电真不可小觑。
结果,那个男的蔫头耷拉脑袋地走了回来。他的妻子感激地给王电和李东刚都跪下了。楼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吴军和董文博也赶到了,他们听到了王电教训那个男人的一番话。董文博笑笑说:“这个王电可以当指导员了。”吴军也笑笑说:“可以当政委了。”董文博又说:“可以当个心理专家。呵呵。”吴军说:“又要考学了吧?”董文博说:“上午团里来电话了,说申请保送资格还不够,还是让考。”吴军急了说:“王电都立了两个三等功了,怎么不够资格保送?”董文博说:“团里说的不够。我也没办法呀!”吴军忿忿地说:“肯定又让人给顶了!这帮混蛋!”又问“什么时候考?”董文博说:“后天。”吴军想想说:“明天让他回去吧?别又错过了?”
晚上,董文博对王电说了。王电倒犹豫了起来。王电说:“导员,我再想想!”董文博奇怪地问:“还想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考学吗?”王电说:“是,我一直想考,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能走吗?”董文博说:“怎么不能走!连队离了你还不转了?明天团里来车接你,你必须去,去年比武错过了,今年可不能再错过了。”
第二天,车来接王电了。李东刚冲他喊:“王电好好考呀!”王电笑了笑上了车。车开出去不远,王电看见一辆救护车飞驰而过。他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班长!停车!我不去了!不去了!”王电冲着司机说。司机莫名其妙慌忙停下车来。来不及车停稳,王电开门又跑了回去。
2
彭伟戴着口罩捧着鲜花在谢玉凝的宿舍楼下等着。夜很深了,谢玉凝还没有回来。彭伟的鲜花也渐渐地萎顿下来;没了生气。远处响起了脚步声,彭伟一听就知道是谢玉凝。谢玉凝远远地就看见前面有一点白光,而且在慢慢地移动。她吓了一跳,不敢向前,小声地喊:“谁在那里?”彭伟轻轻回应:“是我,彭伟。”谢玉凝生气地舒了一口气,快步走了过来。
彭伟迎上前去,笑着把花儿送给她。谢玉凝说:“你在这里干吗呢?吓我一跳。”彭伟把口罩摘掉,说:“玉凝,我知道你最近很忙,我特意来看你的。这个给你。”谢玉凝不高兴地说:“唉呀,哪有大晚上送人花儿的,我不要!”彭伟支支吾吾地说:“我……我这不是从白天一直等到晚上的嘛?”谢玉凝听了心里稍有感动,又说:“怎么现在敢出来了?不在家休你的病假?”彭伟说:“我想通了,为了你,我不怕被传染。”谢玉凝白了他一眼说:“行了。我告诉你这个疫病不是那么容易传染的。”彭伟立马摆出理论说:“这就牵涉到概率学了,凡事都是有概率的,你怎么知道你不在这个概率之内。”谢玉凝没好气儿地说:“你就在家算你的概率吧?以后别来找我!”彭伟说:“怎么能不来找你呢?咱们是什么关系?”谢玉凝想了想,说:“彭伟,我们……我们分……分手吧?”彭伟一惊,说:“什么?玉凝,你……你不是开玩笑吧?”谢玉凝说:“没有,我想了想觉得我们不合适。”彭伟马上想挽救,说:“玉凝,我是真心爱你的,如果我哪里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告诉我,我改!”玉凝安慰似地对他说:“没有,你做得很好,我很感动,可是我总……总觉得我们之间还缺少什么?”彭伟说:“缺少什么?”玉凝说:“感觉。”彭伟疑惑:“感觉?我们没有感觉吗?没有感觉我们能走到现在这步吗?玉凝,难道你以前对我也没有感觉?”玉凝说:“以前,我承认对你有感觉,可是现在我才明白那种感觉是不对的,那不是爱的感觉,而是一种由于寂寞而产生的一种依赖的感觉。”彭伟有些听不懂,他认为谢玉凝是在找分手的借口,他轻笑,“玉凝,你真的想和我分手?”谢玉凝说:“是的,晚分不如早分,我其实早就想对你说了,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间,刚才我一想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向你坦白,免得对你造成更深的伤害!”彭伟想哭,“现在就造成了很深的伤害。”彭伟夜色中又看了看手捧的鲜花,说:“怪不得花都枯萎了,原来是有预兆的。”谢玉凝说:“太晚了,我要休息了!再见!”谢玉凝狠了狠心回了宿舍。
谢玉凝躺到床上却不能入眠,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舒服了许多。她想,她好久没有去驾校了,她突然有种想去那里的冲动,那种冲动不是因为学车,而是有另一个原因。
石头又回了一趟工地,老吴还没有走。老吴见到石头高兴地要请他喝酒,就带着石头又去了他们以前经常去的小吃店。石头问老吴:“老吴,怎么又弄到外捞儿了?”老吴“嘿嘿”一笑,说:“那当然,你小子非得离开,跟着我干多好,我告诉你这几个月我弄了这个数。”他把五个手指头都伸开了。石头一惊,说:“有这么多?”老吴又叹息说:“不过这些日子不行了,一个是工地上查得严;再一个就是这瘟疫。唉呀,都把人困死在这工地上了,哪儿也不让去。”石头说:“现在都这样;我还不容易出来呢?”老吴又问他车学得怎么样?石头拍拍胸脯说:“我们班就我学得最快。”老吴说:“你小子,聪明!”石头又劝老吴说:“老吴,你还是别在这里干了,要不回家,要不去学点啥?别老在这里卖苦力。”老吴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就这把子力气。”石头又送给了老吴一盒烟,还告诉了老吴学校的电话,说有事的话可以找他。
石头回到学校,见谢玉凝坐在教室里。谢玉凝一看到石头来了精神,说:“怎么学校里没几个人呀?”石头说:“还不是疫病闹得,都回家了。”谢玉凝问:“那你怎么不回去?”石头说:“人少了,练车的时间不就多了吗?我干吗回去?”谢玉凝笑笑说:“没想到,你还挺有心眼儿的吗?”石头也笑笑说:“我哪有什么心眼儿呀?只不过人都在的时候,把时间都让给那些学得差的同学了,现在想找时间自己好好练练。”谢玉凝问:“上道了吗?”石头无奈地说:“现在哪能上道呀?都不让出校门儿?有的教练都走了,就剩咱教练了。咱教练家不在这里,所以就没走。”又说,“你怎么来了?现在你们应该很忙吧?”谢玉凝说:“是呀,很忙。”石头说:“我正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呢?”谢玉凝笑笑说:“什么事呀?”石头说:“我想找个人。你能不能帮帮我?”谢玉凝说:“找什么人?”石头说:“我妹妹。”谢玉凝说:“怎么回事?你仔细给我说说。”石头就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她。谢玉凝一听,觉得这个袁小玲真可怜,便说:“你放心吧!这个忙我帮你。”
3
袁小玲这几天老是呕吐,她也没有吃什么不卫生的东西呀?胡德伟来了,观察了她半天,然后喜上眉梢说:“是不是有了?”袁小玲疑惑说:“有什么了?”胡德伟说:“孩子呀?我们可能有孩子了!”袁小玲愣住了,天呀,自己真的怀孕了?胡德伟高兴地手舞足蹈,他紧紧地抓住了袁小玲的双手,说:“小玲,你是我们胡家的大恩人呀?!我谢谢你,谢谢你!我给你跪下了,跪下了!”胡德伟说跪真得跪下了。袁小玲不明白胡德伟怎么这么想要孩子。袁小玲说:“你起来。”胡德伟起来慢慢地把袁小玲扶到了床上。
胡德伟说:“小玲,你不知道,我们家三代单传,可是我一直没有结婚,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现在也有孩子了,也算是给祖宗尽孝了!小玲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家呆着,什么也不用干,你就安心在家给我生儿子吧?”袁小玲说:“你怎么知道就是儿子?”胡德伟说:“遗传呀,我们家三代单传,到我这里也肯定是个儿子。”袁小玲淡淡一笑。
胡德伟走后,袁小玲对着镜子看自己,越看越觉得镜子里的人不像自己。哪里不像呢?身体。哪里最不像呢?眼睛。
4
小区隔离解除,二连也撤防了。王电又错过了考试的机会,不过王电却觉得值得。王电对指导员说:“指导员,我不后悔。”董文博说:“明年你可就超龄了,不能考军校了。”王电看得很开,笑笑说:“或许这就是天意吧?”李东刚责怪他说:“多好的机会呀,你怎么这么傻呢?”王电说:“我觉得有更大的机会在等着我。”李东刚“嘁”了一声。
5
老吴给石头打了电话。老吴在电话里有气无力的样子,石头听得着急。老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我被打了。”石头忙问:“你现在哪里?”老吴说:“新世纪广场。”石头说:“你在那里等着,别动!”说完挂了电话就跑了出去。
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路上少了行人,石头一路跑到新世纪广场。石头找了半天却不见老吴的影子。石头正在纳闷,忽然听到打闹声。
石头循声而去,在离广场不远的一家网吧旁边,一帮人正围着老吴。石头喊一声:住手!一帮人停了下来,往石头这边看。一个狂横地问:你谁呀?多管闲事!找抽是吧?石头说:“放开他!”那人说:”放开他?你知道他欠我们多少钱吗?”石头不假思索地说:“多少?我还。”那人瞧不起似的说:“呵——,你是他什么人?”石头说:“我是他兄弟。”“好啊!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还钱的呢?”石头说:“你说他欠你多少钱吧?”“两万。”石头一愣,心想:这么多!“怎么样?能还得起吗?”石头说:“你给我几天时间。”“三天。三天后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把钱拿来,别耍花样儿。”石头说:“好。到时候给你钱。现在可以放开他了吧?”那人又踢了老吴一脚说:“妈的!在这儿赌钱的还从来没赢过得呢?”说完扬长而去。
石头把老吴扶到广场上的一条长凳上。石头给老吴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然后问:“你怎么还赌?”老吴强撑着笑笑:“不赌,上哪儿去弄钱?”石头说:“那你怎么在这儿赌?”老吴说:“上回那地方被警察抄了,后来认识了一个人把我领到了这里,谁知道这里他妈的是个黑窝,他们在赌具上做了手脚,来这里赌得根本没得赢。”又说,“石头,连累你了。”石头说:“赌钱只能解一时之需,可不是长久之计呀。”老吴说:“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赌了,今天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可能早散架了。唉呀——,你说你干吗答应替我还钱?”石头说:“我也不能看着你被他们打呀?”老吴说:“我没钱,他们打一顿也就没事儿了。你说两万块钱,你去哪弄?更何况你还得上技校?”石头说:“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只想先答应下来再说。”老吴说:“石头呀,你让我怎么感激你呢?”石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用。钱,我会想办法的。走,现在我们去医院看看。”老吴死活不去,说:“没事儿的。皮外伤。”石头说:“那好,你还是回工地吧!”老吴说:“好吧。你也回去吧。”石头又说:“三天后;我们一起来。”老吴说:“你能筹到钱吗?”石头说:“试试吧!”
石头想了想能借钱的人只有谢玉凝。可是他又不好意思开口,何况自己又拜托人家帮着找袁小玲,麻烦人家这么多事儿,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可是不找她不能找谁呢?石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疫情过去了,谢玉凝也恢复了正常的工作。轮到自己休班的时候就去学开车。虽然她的车技并没有明显的提高,但是她的心情看上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这天下了课之后,石头对谢玉凝说:“玉凝,我想……我想请你吃饭。”谢玉凝大吃一惊,乐呵呵地说:“什么?你要请我吃饭?我没听错吧?”石头说:“我是说真的。算是回请吧,不能总让你请我吧?”谢玉凝说:“我也没请过你几回呀?”又诡秘地问,“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求我?”石头一听心想:这丫头还真精。转口说:“没什么事儿?唉呀—你就说赏不赏脸吧?”谢玉凝想想说:“好吧。”石头又说:“不过,我可请不起肯德鸡。”谢玉凝说:“你请什么我吃什么?”石头说:“我请你吃拉面。”谢玉凝:“啊?”石头说:“走吧!”
谢玉凝瞪眼看着上来的一大碗拉面,说:“这么大一碗,我可吃不下。”石头说:“看我的。”石头扒开一瓣蒜咬了一口,又挑起一柱子面条,“突噜”一声吃了,然后又咬了一口蒜,挑起一柱子面条,“突噜”一下子又吃了。不一会儿,就吃了半碗。谢玉凝看着他吃得这么香,也馋了。石头说:“吃呀!给你一瓣蒜。”谢玉凝膈应地说:“不吃,有味儿。”石头说:“你们城里人就是穷讲究。这蒜呀是好东西,可是杀掉口腔里的有害细菌,比牙膏还管用。尝尝!”谢玉凝有些禁不住诱惑了。石头趁热打铁,说:“你总是摆出一副淑女的样子,累不累呀?该放松的时候放松。”谢玉凝终于放弃了矜持,学着石头的样子吃了起来。石头笑着说:“这就对了。多过瘾!不比吃肯德鸡过瘾呀!”谢玉凝连连说:“嗯!嗯!嗯!”
吃完了,谢玉凝抹抹嘴儿说:“这是我吃得最痛快的一顿饭。”石头笑笑说:“真的?”谢玉凝说:“真的。”石头又沉重起来,说:“玉凝,其实今天我是有事儿?”谢玉凝说:“我就知道有事儿?什么事儿说吧?”石头就把老吴的事说了一遍。谢玉凝说:“这么多钱?”石头说:“是呀。我在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