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几秒,他连海德里希在说什么都听不清了。
幻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势汹汹,书房的地板轰然朝下塌陷,人体焚烧的焦臭味道充斥鼻腔。
冷酷的命令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多又嘈杂,但内容只有一个:就是毁灭式复仇。
即便知道是发病时的幻觉,尼禄还是本能地去抓一切可以抓到的东西。
但残存的理智,让他明白现在面前还有旁人,便死死地咬着牙关,不发出一丝声音。
无尽坠落中,他抓住了一个像金属盔甲一样的东西。
“海德里希上将,陛下身体不适,你该离开了。”
白狼骑紧紧抱住座椅上发抖的人,把尼禄的脑袋按在披风里,声线里是竭力伪装的冷静。
他上一次见到尼禄这样,还是在从德塔要塞回来的路上。
当时尼禄拿枪指着他的头,要他宣读由狼骑处决渎职皇帝的守则。
他知道卡拉古先帝有某种精神疾病,其实隐隐有过猜测。
可是这个猜测,无论对他还是对尼禄,都残酷得根本无法想象。
但当下他第一反应,就是必须先把海德里希赶出去,为小主人把守秘密。
海德里希在那站着,恍若未闻。
他的脸色一点点变白了,身体如坠冰窟。
“没听到我说话吗,上将?”
白狼骑咬紧牙,转过头低喝:“狼骑!”
但是很快,没等狼骑过来强行请离,海德里希自己抬起脚,机械地走向了书房门口。
“你们也先出去。”白狼骑对闯进来的狼骑命令,“关门。”
书房门被关上了。
“小殿下。”
白狼骑从座椅后方绕向前方。在此期间,他一直紧紧抓着尼禄的手。
“小殿下,您能听到吗?”
他双膝触地,跪在尼禄身前。呼唤尼禄的声线很轻,姿态已经近乎像在乞求。
“小殿下……”
尼禄的脸色苍白如纸,平时糜红的唇瓣,此刻也褪去了全部血色。
他的红瞳涣散着,神情阴晴不定,只有双手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白狼骑的右臂。
“……绑……”
尼禄从疯狂颤栗的唇齿间,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绑住我的手,堵紧我的嘴……除此以外,我的任何……任何,任何指令……都……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