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谂安微怔。
他本以为,穆云之很在意前世的他的死活,毕竟一个陪伴他数月的少年突然失踪,无论穆云之有没有亲眼看见他被杀害的惨状,都能为此去找红莲教复仇。
可方才,穆云之像是告诉他: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一时感觉内心五味杂陈。
那个如此冷漠的亲生父亲失踪都能让他与殷兰大打出手问清下落,那陪伴在穆云之身边又时常照顾他起居的前世的自己,又算得上什么?
还是说,自己的死根本并没有让穆云之发自内心想要珍惜?
这个人,难道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自己?随便一个人都比他在穆云之心里的分量更重吗?
走到半路时,耳边传来一人的大喊:“穆公子!穆公子!”
耳边传来傻傻憨憨的声音,穆云之回头见了来人,只淡淡嗯了声。
江左龙气喘吁吁:“太好了,我还怕你真的与那女人打起来!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无碍,你来的正好,我要告诉你,明日我们启程上路,你在路上教我你曾答应教会我的武功。”穆云之低声道,“我知道你伤势未愈,只需以理论教我即可。”
江左龙“啊”了声,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伤,哭丧着脸:“你要带我去哪?”
穆云之:“榆关。”
丢下这句话,他抬腿就走,独留下江左龙一人杵在原地呆若木鸡。
榆关……莫非是红莲教的根据地?他是让自己这个伤患千里迢迢陪着去送死吗?
果然……穆云之特地冒死赶来碧云门相救,还是想问清楚红莲教的下落啊!
江左龙心里暗暗叫苦,再看看穆云之身后,那少年似乎根本没听他们说什么,只用空洞的眼眸直勾勾盯着穆云之看。
少年的种种行为,在江左龙看来,都像极了岁谂安。
哪有一个人喜欢用这种暧暧昧昧,像是看心上人的眼神看自己师尊的?
除了那个岁谂安,也没有第二个人了吧。
江左龙捏着下巴啧啧几声,望着少年紧紧贴上对方的背影,脑中冒出一个念头:若是自己以后有了出息,就绝不收男性徒弟。
这夜,穆云之与徒弟同住一屋,却没有合眼。
岁谂安捂着被子等了他一个晚上,最后等来的却是空荡荡的床榻边边,和太阳升起的霞光。
“师尊。”
他轻轻唤了声,可穆云之只是从石凳上起身,去隔壁房间叫醒了江左龙。
“你师尊说,咱们该上路了。”
江左龙不知岁谂安在装睡,从隔壁屋打着哈欠来推醒他,岁谂安也不想在此处赌气,只好起身整理衣物。
他的脚伤已经完全康复,自然不需要他人的帮忙,穆云之也好像忘记了这回事,全程对他不理不睬。
岁谂安心里更莫名不是滋味。
他整理好仪容便与江左龙一同出门,见机关门外停了一辆崭新的马车,江左龙瞠目结舌:“这,这是从哪里搞来的啊?”
车厢内的帘子被人挑开,露出那张严肃而俊秀的面容:“跟殷门主借的,上车。”
江左龙痛快上车,岁谂安则是慢腾腾在后面跟上,刚踏上车板,就听穆云之开口问:“你的脚伤如何了?”
岁谂安错愕一瞬,随即拱手:“多谢师尊关心,弟子走路已没有什么困难。”
“那你出去驾车吧。”
“……”
岁谂安怀疑自己听错,眨了眨眼,再看一眼江左龙。
“江左龙,你待在车内教我武功。”穆云之面不改色看向江左龙说着,“要仔细指点,以免出现错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