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亦,你放手。”听耳边一声轻笑,同时一股热气喷来,水寒的小脸一红,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给轩辕亦扣了的手比手腕一翻,笔头就又往轩辕亦面门而去。
轩辕亦没躲,而是在扣了水寒手腕上的两根手指加了两成力道。手腕一阵酸麻,手指一颤,原本捉在手指间的狼毫笔尖朝下滑落到漫了金砖的地面上,饱蘸的墨汁飞溅,在擦得光可鉴人的地面上留下一抹乌黑。水寒的眉立刻皱了起来,虽然脸红的想要滴下血来一样却倔强的微仰着头,一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着星星点点的怒火,死死的盯了轩辕亦的眼睛,“放手。”
“呵呵。”知道水寒恼了,轩辕亦松了扣着水寒手腕的手,也撤去他腰间自己的手臂。感觉到原本束缚了自己的力量撤去,水寒轻巧的从轩辕亦怀中脱身出去,皱着眉毛看着立在对面笑的很无辜的轩辕亦。
追着轩辕亦来水寒书房的轩辕静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把刚发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眼睛就一亮。平日乖巧的九皇侄怎么今日开始躲他的亲亲父皇了?还小脸红扑扑粉嫩嫩的。发生什么了吧?是发生什么了吧?飞岚的静王爷好奇心顿起,原本还心急火燎的追着自家皇兄来到这书房,现在反而不急了,轻手轻脚的捡了张太师椅坐了。
轩辕亦松了水寒,扭头便见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书房,悠闲的坐了太师椅,端了茶盏,还顺带冒着好奇泡泡的轩辕静,凤目就一凛。
给轩辕亦刀子似地目光一瞟,轩辕静身子颤了颤,好奇心顿时烟消云散,放了茶盏老老实实的站起来,低了头。
“寒儿,说正事。”轩辕亦又瞪了眼轩辕静才在喜子搬来放到长条案边地椅子上坐下,“炸药,寒儿可会做?”
“炸药?TNT还是C4?”听轩辕亦问到炸药,水寒便顺口说了两种。
……呃……
轩辕亦眨了眨眼睛,勾了嘴角,“父皇若说塑胶炸药呢?”
塑胶炸药?水寒歪了歪头?记忆中倒是有这炸药的配方,可是这一世要到哪里去找那些原料呢?半成品不行,还是要先从制作原料做起吧。
本是开个玩笑,却不想水寒竟然真的去思考怎么做塑胶炸药出来,轩辕亦顿感无力,微侧了身子,把半边脸贴在铺了毡子的条案上,“寒儿,父皇只是随口一说,你竟然真要做塑胶炸药出来……一时间父皇又哪里给你找原料去啊。”
不是他要自己做炸药出来么?水寒不解,一双清亮的眸子盯了轩辕亦的俊脸。
轩辕亦微叹了一声,知道若再纠缠如此恐怕要空耗不少时日,就重新坐直了身体,思考了一下,调整了思路,再开口脸上的轻佻以荡然无存,“寒儿,因为父皇曾应了寒儿这一世放寒儿做个闲散王爷,所以很多事寒儿都不知道。但是既然前日寒儿应了父皇要助父皇得了这天下,那这些事就该告诉寒儿了。”
“要告诉我么?”水寒问。
“飞岚两江上游的水灾和下游的旱灾,寒儿知道多少?”
“只知道一点。”还是从太监宫女们闲谈中知道的。
“那父皇就先把这件事说给寒儿听。”
“嗯。”见轩辕亦完全敛去了进门时的调笑,水寒也在条案后的椅子上坐直了身体等轩辕亦说话。
正对了水寒,轩辕亦就把飞岚国现下面临的天灾,以及周边的形式一股脑的全部说出来。当听到苍江上游因为冰坝堵塞河道形成堰塞湖,水寒就明白轩辕亦为什么会突然提起炸药。待轩辕亦说道十日后雨季也会提前到来,水寒也就知道为什么自己说起TNT和C4时轩辕亦的表情为何如此古怪了。形势不等人,等他的TNT出来,落凤城早就成为一片汪洋了。
“TNT不行,C4也不行,塑胶炸药更是来不及,那就只有最原始的黑色炸药了。”水寒皱了秀气的眉毛沉吟了一下,“年节制作烟花鞭炮的黑色火药只要改变了配比,就能造出威力更强的炸药来……原料不成问题……什么时候要?”
“十日之内,越快越好。”时间不等人,再有十二日雨季就要到来。雨季之前一定要炸开冰坝,把堰塞湖的冰川融水引向下游。不然就算是炸开冰坝,雨水和河水和在一起落凤城也会危险。倾泻那大半山谷的河水也需要时间。
“好。”水寒倒是应的很痛快。制作最原始的黑色炸药,水寒在狂狼的北非少年佣兵团时也曾见过,虽未亲自尝试,相信实验几次自己就能掌握。
见水寒一副自信满满的神情,轩辕亦长出了一口一直郁结在胸中的闷气,“解除飞岚的这场危机,可全在寒儿你了。”伸手捏了捏水寒的小脸,轩辕亦的眼神暗了暗。
水寒低了头正思考黑色炸药的事情,毫无防备之下,又给轩辕亦捏了脸,先是一愣接着就撇了撇嘴,却也没说什么。
见水寒并未向刚才那样对自己的小动作炸毛,轩辕亦的眼神再度暗了暗,嘴角轻轻扬起。
一边立了的轩辕静瞟瞟倚了条案后太师椅沉思的水寒,再看看嘴角上扬的自家皇兄,也学着水寒的样子歪了头。这两人之间……怎么刚才寒儿躲皇兄躲的那么明显,现在又恢复正常了?
“丁宁,宣右相莫言,工部尚书郑韵户部尚书柳如云来这里见驾。”轩辕亦自动忽略立在太师椅前满脸迷惑的轩辕静,转向一直跟着自己的丁宁。莫言是飞岚的右相,这事自当由他负责。要调制和制作黑色炸药,就必须有工部配合和参与。炸坝泄洪,巨大的水量倾泻而下,将会淹没两江中下游大片的土地,户部也应当做好抗灾的准备。
“是。”丁宁应了一声,带了两名小太监去御书房寻给轩辕亦扔在那里的两位尚书大人。
户部尚书柳如云,工部尚书郑韵虽是朝中重臣,几乎日日都会出入御书房。但是飞岚历代皇帝居住的盘龙殿倒是头一次进,跟着后宫总管太监丁宁沿着宽阔的甬道,远远的望见盘龙殿高挑的飞檐和屋脊上明黄的琉璃瓦,两人就都低了头,跟在莫言身后,小心翼翼的上了院门口那九级的汉白玉台阶。
一进院落,清风就送来一阵悠扬的古琴声。那琴声粗听之下似是初学的琴童弹奏了单调的音节,铮铮淙淙,声音虽然舒缓,却有些单调。但静下心来,却发觉那看似单调平淡的琴音中竟隐藏了几不可辨的音调和音色的变化。如拍击海岸的浪涛,亦如风吹树林产生的松涛,无限的相似却绝不相同。
单调的声音一遍遍重复,虽容易让人放松下来,但是听久了也难免会产生厌烦,可这加了细小变化的声音在让人放松心智的同时,却没有丝毫的厌倦于不快。随着丁宁穿过盘龙殿宽敞的院子,上了偏殿的台阶。立在殿门之外等候传召的三人似给那琴音感染,皱了多日的眉头渐渐舒展,绷的紧紧的脸部肌肉也慢慢放松下来。
凝心,很平淡的曲子,虽有繁复的指法,弹出来的曲调却朴实无华。就是这看似朴素单调的声音却正和了这曲子的名字,有帮人放松心情,凝聚心神的作用。所以,轩辕亦说要听他弹琴时,水寒才选了这曲子。
曲中弦静,水寒从琴凳上微抬了头,看坐了自己条案后太师椅的轩辕亦靠了雕花的椅背合了双目,微微一笑。
轻手轻脚的离了琴凳,随手拿了自己撩在一边的大氅,走到条案后,想把手中的大氅替轩辕亦盖上。
却不想拎了大氅的手还未到轩辕亦身前,就又给轩辕亦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