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子看来是被说服了,犹豫了片刻后,她缓缓起身走到角落的衣柜边,捧着一叠衣服又折了回来。
“我先前在卫梧书房里看到过一些信件……”她将那些衣服抖开,几乎每件里头都藏着一份信,“你先看一下,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姜辛点了点头,把那些信整理到了一块再逐一拆开。
零零总总一共八封,没有明确日期,无法确定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看了里头的内容之后顺序倒是不难分辨。
每封信都不长,寥寥几句,却透着浓郁的教唆自杀的意味。
看得出这个人和卫梧不仅仅是通信,还见过面,对卫梧的所有情况都了若指掌。
知道他一直以来都活在周茴的阴影下,并且告诉他无论怎么挣扎他都赢不了周茴,从出生那一刻起,他就注定比周茴低一等,往后这种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还知道他娶了个对他仕途毫无帮助甚至反而还会拖后腿的妻子,人人皆知他的妻子曾经周茴的人,他不过是捡了个被周茴玩腻了的女人。
总而言之就是——他的人生已经无望了,不如一死了之,但死也得死的有价值,得让周茴乃至整个周家陪葬。
“这些信……”姜辛深吸了口气,平复着这字里行间透出的沉重气息,抬眸看向谢娘子,“你知道是谁写给他的吗?”
谢娘子无奈摇头,“他从不让我进书房,这些信还是我趁他出门偷溜进去瞧见的。”
“信也是你偷拿的?”
事已至此,谢娘子也没什么好瞒的,“嗯,我是真的想杀他,也一直在找机会,所以见到这些信的时候我便意识到,若是将来我如愿得手了,那这些信说不定能帮我脱罪。”
“他知道你偷了这些信吗?”
“我不清楚……”她寻思了会,道:“或许知道信丢了,但没往我身上想,不然……他应该不会轻易放过我……我后来又去过一回他的书房,所有信都不见了,不知道是被他藏起来了还是已经销毁了。”
姜辛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信上的字迹,自言自语道:“这是女人的字迹……”
“你懂得识别字迹?”谢娘子起先只有有些讶异,细细品味了这句话后猛地一惊,忙不迭地解释道:“不是我……你若是懂得识别字迹,我可以现在就誊抄一份给你比对……”
“不用了,我相信你。”姜辛冲着她弯了弯嘴角,笑容很浅,但很诚,“我只是想让你回想看看,他身边还有没有其他女子?”
谢娘子很认真地思忖了起来,反反复复没错过认识卫梧以来的任何一个细节,最终还是无奈地摇头,“就我所知,应该没有,不过这些事他们从前也都不怎么跟我说,兴许周茴会比我清楚,毕竟……写这封信的人看起来似乎也很了解周茴,没准他也认识。”
“嗯,我会再去跟周茴了解一下。”她将那些信重新折好,装入信封中,“你方才说‘不知道’的是什么意思?你是做了什么推波助澜的事吗?”
“我……”谢娘子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微微发颤,“我告诉他,孩子不是他的,是周茴的。”
姜辛蓦地一顿,骤然抬眸朝着她看了过去,“他又打你了?”
她微微点头,眼神里有显而易见的恐惧,不难想象当时周茴对她下手有多狠。
“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姜辛握了握她的手,柔声道:“那种人渣不值得你搭上自己,你得活着,活得漂漂亮亮的,这才是对他、对那两个生了你的人最好的报复,明白吗?”
“……活着……哪有那么容易。”她低着头,有些绝望地呢喃着。
“是啊,很难,可来都来了,不如试试?不行再死也不迟。”
“噗……”谢娘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她一度还以为自己已经不会笑了。
这轻笑声多少也有些感染了姜辛,她深吸口了气,站起身,拍了拍谢娘子的肩,“好了,去收拾东西。”
“收拾东西?”谢娘子满脸不解地仰着头看她。
她撇了撇唇,道:“你不会以为在这就能安全吧?别的不说,卫侍郎就不可能让你把这孩子生下来。”
“……”她张了张唇,明显有话想说,但最终却又什么都没说话。
姜辛看懂了些,“孩子要不要是另一回事,决定权在你,不在其他任何人手中。”
“好,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收拾。”她长吁出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嗯。”姜辛点了点头,把手里的那些信交好给了她。
她垂眸扫了眼,“你拿着吧,兴许对你有用。”
“这可是你的护身符啊,就这么交给我了?”
“没事的,我也有你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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