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飞机上遇到的南宫墨……明明是……没有右腿的……
安言想起自己袭击黑恐几架飞机救出林墨时,整个机舱所闻到的浓厚血腥味,心中一凛,抿住唇,什么也没说。
知知已明了。
她环在胸前的手,顿然握成了拳,面目愤怒昭彰,“这群……畜生……”
即使,她知道那个人,是面具,不是自己熟识的那个南宫墨。
可当她看到那张一模一样的容颜,想起曾经南宫墨曾经对自己的温柔笑语时,仍一直在心中告诉自己,希望他未来能过得好,希望那个电话不是永别,希望泰唔河边那句再见,永远只是梦境……
这么多年,怀揣着这样一个希望,她见到了南宫墨。
她拼尽全力,去救他,不顾一切,可结果,未然。
现在,却又得知,好不容易恢复完整的他,却又被人,变成了残缺。
心口的怒气,倏的升腾的厉害,宋小知这一刻,有了无比想要毁了黑恐的决心。
安艺与安言互相视一眼,想安慰,却发现无言以对。
这时,客厅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这步伐,很沉,很稳,一如当年,永远带着王者般令人臣服心定的内蕴与气质。
安言安艺不再多语,兄妹俩同时起身,向来人恭敬颔首,同时,退了出去,谁也没有惊动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咬唇发呆的宋小知……
“安艺,这个时候,你怎么赶过来了?”
走出议事客厅,踱步在熟悉了多年的南宫本岛上,安言转头发问,“明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
明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问她这个问题?
是因为,她对小然的所作所为,太冷淡,太不该了吗?
或许,是吧。
如果,小然不是在白希酒醉后强迫她,所得来的结果,如果,小然不是从出生起就与白希特别亲近从而讨厌自己;如果,她像其他母亲一样每日待在小然的身边;如果,每一次见到小然,看到那孩子倔强而陌生的容颜时,她没有冷漠的离去……
设想过很多如果,假设过许多可能,后悔过许多从前。
从小然满月酒时没来得及参加,到她第一年生日时为夜然迫不得已的离开,第二年因白希一句话的愤怒和赌气,今年南宫紧急事务的召回……如果没有这些如果,也许,她会是个好母亲,是个贤惠善良的好妻子,是个白月举国称赞的好王妃吧。
可惜,天下没有后悔药。
可惜,她也做不到那样想象中的自己。
毕竟,她是个常年胃病发作都懒得吃药,不会照顾自己的烂医生。
毕竟,她的心里住着一个人,即使已经消失数年,却根深蒂固的在心房中扎了根,凝了土,根固的无法移动拔起。
毕竟,她不爱白希。
一点都不爱。
从前,在她的潜意识里,白希,明明是个毫不相干的少年,是个陌生人,她不懂,为什么他会喜欢上自己,更不懂,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执着的模仿夜然,也要待在他的身边。
现在,多年的接触,对他也有了些许的了解,懂得了这个少年的性格,知晓了这个少年的习惯,看着他一天天由青涩的少年逐渐长大成善于隐忍成熟的男子,也看着他一日日随着时间的增长,对这份她认为很是虚幻的感情只增无减。
白希被寻回白月国时,造成过一时的轰动,白氏皇族基因良好,无论是选妃或是选择亲王,都有着严格的挑选标准,繁衍出的后代自然个个皮囊俊秀,白倾城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而出自同一血脉的皇弟白希,长相的出色程度自然可以想象。
“白家的人,都是一根筋嚒……”安艺轻轻叹了一声,转头,望向了远处岛屿边沿海滩,对着那无边无际的深蓝海色低慨,“我实在不懂,这么多年,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为他安排过选妃,招募过各色美女,又特别关注过他的口味和所喜欢的类型,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自己想让出王妃位置的事,甚至想过给他下药撮合对他有意的女孩……只可惜,即使在白希最青春莽撞的时期,也不从失去过一丝理智,明知道自己中了安艺下的催情药,面对躺在床上穿着性感睡衣的女孩,仍旧选择冲了冷水澡,独自一人待在实验室里一整个晚上,直至配置出中和的药物服下,才走出实验室,翌日再次面对安艺时,一脸安静,只字不提。
白希有时是像夜然的,虽没有那么俏皮,但却会对她说些恳求可怜的话,来求得一些怀抱和一些温暖。
白希有时是像自己的,当他安静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一眸冷漠的望着前方时,安艺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样的他总是令她觉得既陌生,又遥远,似乎永远也无法理解这个安静,冷漠,神秘的少年一般……
你……在想什么?
她想,这是她想与白希搭话时,所言最多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