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八右侧是家忠。”家康命令的语气如此严厉,松平家忠根本无法反驳,他瞥了一眼平八郎,痛快地答道:“是!”
“家忠右侧是小笠原长忠。我在中央。四郎左任旗手。这是一次没有退路的战争,一定要拼死奋战。”
家康说到这里,鸟居四郎左卫门忠广终于开口了。他轻声道,“主公,要在三方原上布置鹤翼之阵?”
“是。前后左右都是悬崖,没有任何退路。”
忠广默然。他不是不明白家康的心思,内心却非常不安。面对武田家的三万大军,没有人会摆开长蛇阵与之对抗。一旦被撕开一个口子,后果不堪设想。但确如家康所言,这一战没有退路。四面都是绝崖,要么全军覆没,要么大获全胜。如果家康如此布阵是为了给士气低落的织田援军打气,尚可苟同;如不是,就可能招致悲惨的结局。因为织田方的三位武将在场,鸟居忠广没再多问。
“如果都明白了,就立刻退下,分头准备。另,半藏。”
“在。”渡边半藏守纲漫不经心地答道。
“你去打探敌人的情况。另,各队务必在明晨天亮之时,士气高昂地出现在三方原。明白了吗?”
众人肃然起立,领命而去,但他们对家康的安排无法信服。
一旦被武田攻破,己方将陷入全军覆没之境。这种鹤翼阵怎么能迎战武田的三万人马呢?
家康现在什么也不想。
如果说还有需要考虑的事情,只有一件,即无论发生什么事,家康都要向武田氏展示他作为一个武士的存在。不,还不仅仅是向武田氏。无论对方是谁,也无论拥有多少兵力,运用什么谋略,只要违他所愿,就绝不会向对方屈膝投降。从这层意义上说,这一战才是家康向世人展示他不屈从命运、屹立于天地之间的风骨。如果武运不昌,全部战死也在所不惜。与其让家臣们做个无用处无节气的下人活下去,还不如战死。这是神灵的安排……家康抱着必死的决心。
在家康异乎寻常的严峻表情和话语的激励下,队伍向三方原出发丁。
武田军二十二日晨聚起两万七千余人。信玄率领着这支庞大队伍渡过了天龙川,向着三方原而来。他进军十分谨慎,来到饭尾原后,一度停止前进,等待确切的军情。信玄此时仍然不相信家康会抱着“宁可玉碎,不要瓦全”的心态前来迎战。“若他胆敢抵抗我的大军,只能说明他比我想象中要愚蠢低劣。”
胜赖的意见却正好相反:“家康定会阻击我们。就是我,也决不会不动一刀一枪就放敌人过去……”
冬日的晨雾尚未散去,信玄在晨雾中捧腹大笑起来:“那么,你和家康都是无谋之徒!哈哈哈!”
此时,派去打探敌情的上原能登守匆匆归来。他是小山田信茂的手下,于前天夜里奉命深入犀崖,仔细窥探了滨松军的动静。
“能登守,你将所看所想,原原本本告来。”
“是。”上原应着,不自觉歪起了头,“滨松人摆起了鹤翼阵,一共九支,
“情况属实?”信玄惊讶地探出身子,坐板被压得吱吱响。
“是。遍地都是旗帜。”
“父亲!”胜赖端庄的脸上浮出了笑容,“我没有看错吧?”
“哼!”信玄低吟。家康竟然在他面前摆起鹤翼阵,挡住去路。他仿佛明白了一切,道:“那,他就是想送死。”
“毕竟太年轻了。”信玄约略为家康的勇气和胆量折服,微微一笑,但不能不说那是一种无谋之举。战争不是大将一个人的决心和勇气就可以决定的。在武田大军面前,那种阵势根本无法互相呼应。
面对家康的鹤翼阵,信玄布起了鱼鳞般的纵队。如此布置,纵使其中某支队伍被打败,敌人也无法轻易冲进中军。
先锋是小山田信茂,其后为山县昌景,左后侧是内藤昌丰,右后侧是武田胜赖,胜赖左后是小幡信贞,信玄的主力则由马场信春打头。如果按照这样的队形推进,家康的鹤翼阵立刻土崩瓦解。信玄对家康的年轻无谋既感到失望,又有些窃喜。
“决战吧。”马场信春道,“既然对方特意前来送死,我们也不必绕开他。”
信玄仍然面带微笑。“你肯定能够取胜吗?”
他故意问道。他看做在问信春,实则在试探胜赖,他想听听儿子的意见。
“没问题。若不决战,将丧失绝好的战机。”不出信玄所料,胜赖果然开口了。
“有何凭据?”
“凭据很简单,此如短刀割薄纱。”但是,信玄仍没有立刻下达决战命令,单道:“叫室贺信俊来。”信玄身边诸将中,信俊是最为谨慎之人。
信俊被叫来后,道:“在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