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去整理书籍,为什么一直没有回来,为什么一再推脱,为什么战争时没有帮他,他好像找到了答案,随哥。
“云行,云行!”
急切的呼喊让他眼神慢慢聚集,他想笑,脸上却做不出动作,只能摇了摇头,又慢慢回去。
舟老头大概明白了什么,心里涌起悲伤,却也无能为力。
季云行扶着剑仿佛扶着拐杖,一脚深一脚浅,像个命数将尽的老头。
随哥,江随,江谨行,你骗我,你说过的不会离开我,江谨行你个大骗子,眼泪大滴大滴落下,砸进血摊里。
随哥,随哥,你不要我了。
“云行,别哭了。”肩上传来温度,陌生的温度,不是随哥。
“江随看到了该难过了。”
可是他看不到啊。
季云行嗓子梗塞,大量痛堵在喉咙,仿佛也掐住了他的脊背,他一点也直不起来,随哥,你来扶扶我,好不好。
“随云酒,江随给你的。”
季云行缓缓抬头,是秦承安,他张口想要说话,却没有声音,咽了几次痛,才说出话,“随哥,走了,你,你知道。”
他的神情太过脆弱,仿佛被抽了灵魂,像一根颤颤巍巍地枯枝,一句话都能要了它半条命。
“江随,没有走。”季云行眼里升起光亮,死死盯着他,秦承安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了,慢慢道,“他会回来的,可能明天,也可能一星期,但是,也可能,几年。”或者几十年,几百年。
季云行眼中的光亮再次黯淡,可能,要多久,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哪一天回来都是会回来,他要等多久。
“随哥,去了哪,我,我想……全部。”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不能完全,在强撑着说话。
秦承安沉默着,还是说了事情,“大陆连接处有缺口,需要黎难祭祀补天,黎难祭祀需要人的感情,江随去了,灵魂碎裂,肉体消散。”
季云行感觉痛又堵了上来,咽不下了,灵魂碎裂,肉体消散,他真的能等到随哥回来吗。
他想起了那时候心脏剧烈的疼痛,原来那时就已经不在了。
“这是招魂灯,灯亮招魂,等灯灭了,江随,就回来了。”
季云行看着那盏小灯,想不通为什么它可以招开随哥,随哥不要他了,这小灯怎么招来随哥。手却是紧紧抓着小灯。
“谢谢。”说完话他就走了,他要回家,他要去等随哥回来。
随哥说了,不会不要他的。
随哥不是骗子,他会来找他,他要等他来。
秦承安想拦,却被十三长老拦住,“别去了,让他静静。”
有些感情没有经过生离死别怎么也悟不出来。
周围不知何时围了一圈人,都听到了秦承安的话,天破处被补上了。
前几日他们还在困惑为何天洞没了,原来是补上了。
四周尽是寂静,没有人说话。
十三长老心里更是堵塞的难受。
姜衍炼制黎难,殉了半个灵识海。
江随补天,祭了一个灵魂。
留下一个季云行,伤痛难治,余生难欢。
宋厌栖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无声地跟在后面,看着他穿过一具具尸体。
尸横遍野,寂静无声,季云行脚下的阵法在发亮。
木草草和蓝风都看错了,那不是传送到别处,而是别处传送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