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过敏了?”
中午吃饭,几人是在客栈大堂吃的,见沈酥跟云芝都没下来,就多问了一句。
明明秦虞就坐在饭桌的主位上,是最知道沈酥情况的人,可就是没人张嘴问她。
青木看向周掌柜:
“严重吗?”
周掌柜看了眼秦虞的脸色,见她垂着眸慢条斯理的吃饭,这才斟酌开口,“大夫说是不严重,只是看起来怪难受的。”
“可不得难受吗,”青木皱了下眉头,“过敏跟生病一样,都折腾人,何况又是个细皮嫩肉的姑娘家,可遭罪了。”
听见青木这么说,陈三嗤笑出声。
他过来吃饭,伸手从筷笼里拿了两支筷子,故意用力地往桌面上一怼,对齐筷子后才坐下来。
陈三向来坐没坐样,痞子似的,自己占了半条长凳,屁股坐一半,脚还得踩一半。
闻言阴阳怪气地开口,“呦,没看出来你怪关心苏姑娘啊。”
青木讥讽地撩起眼皮,“我有心有肺有妹子,怎么就不能多问两句了?”
他冷呵,意有所指,“我可不像有的人,满脑子装着□□里的那点事儿,别人说什么都往裤腰带上想。”
陈三对沈酥的那点心思,在昨晚破庙里就表现得淋漓尽致,为此连给他父亲买的好酒都拿出来孝敬他们了。
可真是他爹的好大儿啊,“孝”死个人了。
陈三脸色一沉,脚都放了下来,余光下意识瞥向秦虞。
他见秦虞连眼皮都没抬,立马将筷子重重地拍在桌面上,作势发火,“你——”
两人都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龄,陈三拍筷子,青木能忍得下这口气?
“你扔筷子给谁看呢?”青木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有本事出去打一架,看看谁的拳头更硬!
“行了,”络腮胡开口,“一共就说了两三句话,还能吵起来?你们要是觉得闲得慌,吃罢饭你俩就先启程回京。”
“外面的日头都没你俩的火气大,”络腮胡一人扫了一眼,冷声道:“坐下吃饭。”
陈三瞪着青木,青木睨着陈三,两人默契地给络腮胡面子,虽不情不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全程,秦虞就没开过口。
周掌柜头回见这种场面,一时间有些闹不明白。
怎么着,这队伍里真正能管得住下人的其实不是秦虞,而是这个满脸胡子的魁伟汉子?
可秦虞不才是主子吗,有哪家的下人敢当着主子的面险些打起来的?
尤其是青木跟陈三吵架的时候,其余人脸色平静,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只能说明这种事情时常发生,他们都习惯了。
周掌柜猜测秦家是不是真的姓了“李”,毕竟少东家瞧着有些懦弱无能啊……
青木跟陈三吵架的时候,秦虞顶着各种明着暗着打探过来的视线,又夹了一筷子青菜。
她吃饭从不狼吞虎咽,不管是喜欢吃的菜还是不喜欢吃的菜,送进嘴里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让人看不出喜好。
周掌柜觉得秦虞吃饭也太秀气了,这么斯文清冷的人,本该走读书当官的科考路子,如今不仅从商不说,还偏偏带了一群狼。
这可怎么管得住,怪不得队伍里的人看起来都不怕“他”。
注意到周掌柜的目光,秦虞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清清冷冷的凤眸,轻飘飘地扫过来,带着沉甸甸的凉意。
周掌柜措不及防对上她的视线,心头瞬间一凛,本能地把头低下不敢再看。
坐在主位上的“少爷”,明明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可眼神却沉稳的不像年轻人。
周掌柜怎么着也是混迹人场多年,见过不少人,带出过无数小二跟堂倌,这会儿才慢慢看懂秦虞。
“他”好像不是管不了,也不是不想管,而像是在看这群人能当着“他”的面,闹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