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首辅想到因清奴入侵而丢失的财物,对信王的仇恨更加强烈。
顾大人虽无法确定真正的罪魁祸首,但如果有人指认是信王,那信王就是最佳嫌疑人,毕竟,为什么偏偏是他?
顾首辅并不在乎真相到底如何,他只想要一个交待,来安慰内心的伤痛。
“微臣启奏,信王弃城先逃,这才导致清奴攻破城池,酿成大祸。”
在大明,栽赃嫁祸之风盛行,顾首辅很清楚,只需要一点火星,就会有人将责任直接推给信王。
如果能够扳倒一个亲王,顾首辅的心也许能得到一些宽慰。
毕竟,把自己的不幸与信王更大的不幸相比,痛苦似乎也能减轻一些。
随着言官们的批评声如炮弹般轰响,朝廷里,官员们像潮水一般涌动。
全都是因为信王的逃跑,证据确凿,至于那个引敌人进门的罪名,现在还重要吗?
不过是大家找个地方发泄怒火罢了。
家产私财,大部分已经落入了御用监的腰包,像流水一样难以找回,而这一切事情的背后,似乎总是有皇上的影子。
报复皇上,先拿信王开刀,看起来是个再合情合理不过的决定了——谁叫他和皇上关系千丝万缕,又倒霉地成为了箭靶子。
朱由校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手轻轻一推,一份沉甸甸的奏折就滑到了台前,搅动起了风雨……
顾首辅这个人,除了擅长拍马屁和时不时的乌鸦嘴,实在找不出比老阁老更有本事的地方。
却偏偏能稳坐首辅宝座,就连审阅奏折,也得他先看。
看完之后,首辅大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那份奏折传了下去,就像丢了一颗石子进池塘,激起了层层涟漪。
朝堂上指责信王的声音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羞愧和尴尬。
大家刚才还对信王口沫横飞,没想到转眼间,一份奏折揭露,真正的幕后黑手竟然是成国公。
英国公张维贤皱着眉头,对着皇上疑惑地问:
“会不会搞错了?清奴善于挑拨离间,我们是不是中了他们的计?”
英国公和成国公虽然不是盟友,有时候还有点小摩擦,但是贵族之间的相互依赖,让他不能置身事外。
张维贤心里其实并不愿意相信成国公会和清奴勾结。
作为国公,怎么会贪图那点小便宜呢?
但如果说成国公府私下和清虏交易,输送粮食和铁器,张维贤又不能完全否认。
辽东虽然物资短缺,但唯独金银不少,如果清虏给出了诱人的价格,成国公府一时糊涂,也不是没有可能。
旁边的雨化田接着说:“没有真凭实据,我们怎么敢轻易对成国公府这样的权贵动手?”
孙承宗连忙追问:“朱纯臣现在哪里?”
“关在诏狱里。”
朱由校心里清楚,要是让大臣选,他们宁愿把所有的错都推给信王,无非是利益驱使。
扳倒信王,既能打击信王本人,又能顺势削弱皇权。
皇权和臣权,就像是东风和西风,此消彼长,大臣们自然乐意看到皇权受挫。
孙承宗又问:“朱纯臣有没有招供?”
“他哪敢!”
雨化田冷笑一声,“就算他不承认,事情也已经大白,西厂已经查清楚了,成国公府是怎么利用晋商的手,暗中给辽东的清奴送物资的。”
孙阁老却不这么认为:“西厂的调查,靠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