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董氏没有像往常一样去给苏老太和苏老爷请安。
她独自坐在书房,提起许久未用的毛笔,一笔一划写起字来。
苏砚安走进家门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
董氏还未出阁时,便是苏州远近闻名的才女。
尤其是那一手簪花小楷,连状元郎都称赞不已。
董家贵为一州知府,董念柔作为知府家的千金,苏杭一带的官宦权贵一致认为像董念柔这样的千金小姐一定会嫁到京城,做个京官夫人。
以她那样的才情和姿色,就算入宫做个宠妃也是绰绰有余的。
人算不如天算,董念柔偏偏在二十岁那年遇到了杭绸商贩苏砚安。
众人不禁唏嘘,这样好的一个姑娘,真真是下嫁了。
“念柔,在写什么呢?”
董氏没有抬头看,依旧专心致志写着自己的字。
苏砚安有些不满,以往的董氏可是会在自己进门前就将一应茶水点心备好,还贴心的给自己揉肩捶背呢。
董氏缓缓开口,道:“在写《氓》。”
苏砚安讪笑道:“你还忙呀?”
走近一看,董氏落笔刚刚写完最后一个字。
苏砚安念道:“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夫人,你给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呗?”
苏砚安商人出生,自小没上过几天学便开始走街串巷做生意。
大字都不识几个,自然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董氏嘴角用力向上弯起,勉强露出一抹笑意。
“意思是,做人要常常反思自己的过错。”
苏砚安扬起的眉梢瞬间耷拉下来,不客气训斥道:“夫人这是在点我?”
董氏摇头,“不敢。”
“哼!”苏砚安抚上胡须,“我听下人说你今早没跟爹娘请安敬茶?”
“实在是昨晚刚刚生产,身子乏累虚弱,站不稳。”
苏砚安上下打量着了董氏一眼,道:“都生了三个,还当自己是新妇吗?”
董氏望着眼前人,心下漠然。
世人皆知女子生产如过鬼门关,可为什么生的多了,就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小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