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喉咙一阵疼痛,他的声音嘶哑微弱,像是从逼压的墙缝中挤压出来。
“真,真的?”他真的可以吗?陛下不会是因为他要死了,故意拿话安慰他的吧。
魏胤漓压下心头的酸涩,轻声回答他道:“陛下是天子,天子的说出来的话,岂能是不真?”
哪怕是搪塞也好,安慰也罢。萧逸说沈石是勇毅侯,那便是勇毅侯。
何况沈石会到山洞来,并不是完全就为了争取什么功劳,而是因为她。
她能看得出来,沈石想要向礼部侍郎沈见闻证明自己,但也没到那种就是要直接牺牲自己性命的时候。沈石是看在两人的交情上,没有怨言跟了上来,在她身后护着她。
“沈石,你不是沈家的笑话,也不是沈家没有用的人。你是英雄。”面对一群细作的挑衅,他扞卫了大慷的尊严。他没有畏缩,而是直面和他们对抗。
那不是无脑行为,相反,正是因为他爱这个国家,才会选择去扞卫,去守护,去和敌人抵抗。
沈见闻将他教得很好,沈石从骨子里面,就是存了家国大义的人。
沈石喉咙发出细微的笑声,听着令在场的人难受。
沈石全身都疼,可内心却是无比开心。有人承认他的用处,他不再是那个只会给沈家丢脸,给沈家惹事。也不再是那个大慷西市街头上的纨绔子弟,他不会再惹事了。他成了大慷的勇毅侯,以后就是英雄,英雄会做好英雄要做的事。
沈石呼吸越发困难,他用尽最后的力气道:“漓姑娘,你不要自责啊。不是你害我成这样的,是我和梁三自己的选择,我们两人,两人,故意,违背了你的意思。”
“你,你也不要怪高长平,他没有听,听清楚。他问过我和梁三,是我和梁三,骗了他。”
落得如今的下场,不能怪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路,是他和梁三自己选的,是他和梁三自己说了谎话。最后就算是死,这个罪责,也不怪让他们承担,让他们愧疚。
魏胤漓闻言,更是难过低下了头,眼泪像一串串雨珠子一样簌簌掉落。
她小声抽泣,哽咽得艰难回答他,“好,我不怪任何人。”
沈石得到她得回答,只觉得呼吸没有那么艰难了。他感受到身体在渐渐变得轻飘,好似入了梦境。
魏胤漓和萧逸看着没了动静的沈石,心情沉重。
魏胤漓从地上站起来,两眼一黑差点摔倒。好在萧逸一把将她搂住,稳住她的身形。
“你怎么样?”萧逸担心她的身体,接近一个月未见,她憔悴了不少。
从武胤到大慷,一路上的奔波劳累,她吃了不少苦头。再加上她身体本就不好,一来她见到以往自己的子民在遭受磨难,二来路途波折。心境难免要遭一番起落。
魏胤漓睫毛湿漉漉,垂着一双无神的双眸,木讷机械摇了摇头。
她能有什么事,活着,就是她最大的幸事。
沈石的尸身下,压着梁三的尸体。梁三有疾,没有熬到魏胤漓回来,他是在火焰吞噬时受到惊吓,心跳骤然停止死亡。
他没有遭受火焰吞噬的痛苦,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
魏胤漓盯着地上那枚和焦肉相合的玉坠子,泛着精光的玉坠子如同镶嵌在一堆黑炭之中的宝石,熠熠生辉。
如此反差,魏胤漓的心难以接受。
“陛下,梁三的尸首,能不能带回去先冰封?”梁三说过,他想要见周汩最后一面。
现在此话竟然成了一句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