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突然说起这件事呢?这是在做什么?
她没想到,宋佘忻认真地给了她回应:“可那是姑姑的角度吧,姑姑和她相处得很好,只能说她是个不错的大嫂。但我是她女儿啊,生下来就被抛弃的女儿,为什么要反过来原谅她呢?
“我不喜欢她,我长大一定会改名的。原谅一个没见过的人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是不是?”
宋佘忻是受害者,她没有必须要相信这些的理由。
好吧,宋见秋点点头,这个话题就到此结束:“睡觉吧。”
本来只是回忆往事暂且一提,本来以为最多会收获沉默的,却不曾想收获了一段似乎已经斟酌过无数次的话。
她的侄女在很多时候给她一种超脱年龄的感觉,如此样子,和她的老师、同学口中的“大小姐”完全不同。她后来渐渐发觉,宋佘忻似乎一直在思考,在用自己的头脑想很多事情然后飞速成长。
在自我挣扎中成长起来。
因为不想不明不白地活着,所以强迫自己把所有事都想出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答案来。
宋见秋从前没有想过,有太多事对她隐瞒,照顾她感情的同时,是否会增加她无端的揣摩呢?她早就该知道这是个无解的迷,被从小告知疾病的孩子活成了她的样子,被从小隐瞒的孩子又陷入另一个沼泽。
更何况,她的侄女是个天生就更加敏感的孩子。捕捉邻居投来的目光,捕捉关上门的细语、低气压,捕捉家里灰蒙蒙的氛围,捕捉人们看向她时奇怪的溺爱与宽容……
她的家庭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于是对想不清的事一概用某个确切的答案封死,便再也不去想了。
这样一来,宋佘忻应该是个快乐的人,至少应该是的。
宋见秋愈加觉得侄女具有艺术家的一切天赋,只是,这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让她变得孤独吗?
她注定无法得知这些了。
“想说她是天才吗?”沈未明问到。
宋见秋回过神来,她似乎思考了一下“天才”这两个字,然后摇摇头说:“天才不足以概括,她和舞蹈之间,更像是一种灵魂的契约。”
很笼统的回答,她笑了笑:“抱歉,我的表达能力向来——”
“你呢?”沈未明摇头否认她未能说完的话,转而问到,“你和大提琴之间,也是这样吗?”
她看到宋见秋脸上凝固着抱歉的笑容,她没想到,宋见秋摇头了。
“远远不是。”
甚至相去甚远。
面前的房间里,宋佘忻乖乖听着评委的点评。玻璃之外的宋见秋,又一次在沈未明面前思考自己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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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板,我不知道这样说你能理解多少,但我和大提琴,其实是利用者与被利用者之间的关系。”
沈未明不能理解,至少这短短的几秒内不能理解。
宋见秋垂下眼帘,聚焦在玻璃的一个黑点上。她从来没和人谈起这件事,所以究竟该怎么形容呢?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在寻找活下去的方向,大提琴出现了。”
说到这里,沈未明似乎有些明白了。
“我很感谢,我的能力甚至可以支撑我大学时期就到处演出。但这并不是我的追求。后来稳定到了月山交响乐团,我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愿望。”
这是她在巅峰时期退出舞台的原因,她对大提琴,既没有名垂青史的追求,也没有说出“爱大提琴就像爱生命”这种话的底气。她只是喜欢,只是觉得以此度日要胜过其他——她和大提琴之间,说到底平淡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