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小时后,他们四人以一种奇怪的气氛对坐着。
“赔钱,我的手变成这样了。”男人垂着手臂不敢动,他的手腕已经高高肿起。
“是你先惹事的!”琳赛很快反驳。
“我不管,反正我受伤了。”
“你——”
沈未明抬手止住了琳赛的话,她双手交叉放到桌面上,不卑不亢道:“先生,我们酒吧是有监控的,且不说前面假钞的事——第一拳是你挥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吧。”
男人不说话,可是仍然一副很恶劣的表情,似乎已经在想该如何报复。
“我刚才问了一下我朋友,你的行为已经构成寻衅滋事,如果今天我们报警,你是要备案的。也就是说,谁是事情的主导者,谁就会留下档案,视严重程度判断是否需要坐牢。
“我这位朋友就在这片的派出所工作,如果你非要继续闹事,我们不如直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样对谁都公平。”
男人的气焰明显消下去了,他摇头晃脑地不作回应,沈未明见他这幅样子,继续道:“要是你愿意和解呢,我们也就正好不花时间再去折腾了——毕竟走公安流程实在繁琐,我也有过不少经验。”
“什么意思?”
“假钞和寻衅滋事的事呢,我们不再追究,你的伤也请你自己解决。这样,我们就算两清。”
四个人就这样沉默着,男人又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大堆话,沈未明无心搭理,她对这件事的结果已经胸有成竹,现在只等男人表态了。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感到烦躁异常。
“行,你们说的,”男人似乎很在意备案的事,最后虚张声势道,“今天这事就这样,要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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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未明抬手指指自家店门,示意他离开:“请吧。”
宋见秋把侄女送回学校的时候,宋佘忻的几个好朋友在门口迎接她,甚至有几个人带着一种看将士“凯旋”的表情。宋见秋看在心里,心想再这样下去宋佘忻打架真的要变成常态了。
再等一下吧,还有半年多就能转去央舞了。
她站在校门口,目送宋佘忻进去,她听见那些人都把她叫做“宋忻”,她压低了眉头,转身回了车里。
是,宋佘忻恨佘青,事到如今已没什么好怀疑。
宋见秋不可避免地陷入这种思考,就算她再绞尽脑汁地想要绕过去,可问题客观存在,面对只是时间问题。她不愿面对侄女的这份恨意,那是在一段畸形的爱情中滋生出的附加品,那是对一个嫁入谎言之家的女人的一桩冤案。
含辛茹苦、小心翼翼地等待女儿的降生,却最终换来已是陌路人的女儿的恨意。
已经不能专心开车了,她在银行前面停下车来,静静地坐着。她想起来很多不必要的回忆,宋铭有一天说自己有了女友,那天她就开始想要逃,想要在这个家里做一个对所有事都不知情的人,可她怎么可能做到呢?
她秉承着不多生是非的原则,沉默地经历了订婚、婚礼,沉默地经历了嫂子的十月怀胎,沉默地迎接着宋佘忻的到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期盼佘青能自己发现点什么,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事情就这样一帆风顺地走到了宋佘忻两个月大。
那天,是一场稀松平常的家宴。大伯醉酒,突然就拉着宋廉抒发着遗憾:“可惜我弟妹,年纪轻轻……
“小铭,小秋都是多好的孩子啊,这病真该死!老天爷你不睁眼啊!
“就连我们忻忻也……”
佘青一开始还笑着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在看到宋铭慌张的表情、看到宋见秋死寂一样的沉默时,她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宋铭和佘青进了卧室关上房门,两个老人仍然互相敬酒说着不醉不归,宋见秋轻摇摇篮里的宋佘忻,嘴里不自觉哼着曲子。
大战一触即发,宋见秋却十分平静。这似乎是已经在她脑海中上演无数次的夜晚:嫂子的失控,兄长的沉默,老人的鼾声,婴儿的啼哭……
是的,这才是她的家庭。
她平静地经历着这一切,她推宋佘忻去书房,为她一遍遍唱着摇篮歌。外面摔门声响起,和她想的一样,佘青离开了。
她没有想到的是,佘青再也没有回来。她觉得兄嫂二人的做法都太偏激了,对于宋佘忻而言,他们太自私。
宋见秋对这个家做尽了冷漠的事,可她最终还是疼爱侄女。她给了这个失去母亲的女孩该有的亲情,和宋铭一起隐瞒了科勒托的存在,教她如何生活,教她要在道德和法律的准则内让自己快乐……
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希望宋佘忻能有一个和她不同的人生,至少,能在人生的某个阶段里是无忧无虑的。
她做到了,可她仍然无法逃避自己对佘青的愧疚。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说了漠不关心,也明明选择了最利己的方式,可为什么还是会被这份愧疚缠绕至今。
她似乎不是一个完全坚定的人,她所谓绝对的、不予任何其他掺杂的、冷漠的宋见秋,究竟是先是如此再进行总结,还是先决定这样再逼自己成型?
佘青走的那年,她第一次想到这些,她没料到,这个谜题再也没能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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