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寡妇丧夫无子,另一个女人也是因为生不出孩子被活埋的。两人虽然不是卒亡于同一日,但是相差也不到半年。
我现在最着急的,就是不知道她们两个的生辰八字,不过根据她们的运势逆推的话,绝对是不值二两五的贱命。
我倒不是在骂她们,说的其实是她们的骨重,也就是说她们的八字不好,才会一生多磨难。
“生身此命运不通,乌云盖月黑朦胧。莫向故园载花木,可来幽地种青松。”
我念的是称骨歌中,最轻的骨重批词,只有二两一的骨重。按照我的逆推,赵寡妇应该也就是这个命了。
很难得的是,李壮开始问我这几句批语是什么意思,我抓住机会在他面前显摆,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实则是我的称骨测算经验太少,只记得我爷教给我的口诀,具体批注,我也不敢妄断。
跟李壮一起议论了一下,越发觉得我的逆推没错。二两一的命,命运不太敢,而后三句,则像是在表述此地,这个赵寡妇最后的安息之所。
乌云盖月,花木森森,李壮最后布置阵法,用的是新折下来的松枝。
我学着我爷和老村长的样子望着天空,心中感慨万千。一开始认为李壮和老村长是不一样的性格,也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老村长骨子里还是个真道士,要是换成他,根本不会给赵寡妇做鬼的机会,还让她能以后统领一批游魂。
但是李壮会,他做事就是率性而为。但是李壮在不知情的前提下,又把赵寡妇的坟挖在这里,贴合了称骨歌的批词。
我突然陷入一种恐惧,我们每个人的命,都是天注定的。哪怕是我们这种算命的人,在老天爷的规划中,是不是连我们能算出几分几两,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呢?
这种事是大恐怖,我觉得我们都像是一个个棋子,就算有一天我突然醒悟,发现了这一点。
就算我看到了以我为子的棋手,可能到最后也才发现,我这颗棋子,与高高在上的棋手。合在一起也只是成了更大的一方棋局中的棋子,甚至再往上眺望,这永远是一个单向的死循环。
“喂!看啥呢?”李壮拍了我一把,让我浑身一哆嗦,刚才好像自己的灵魂跟跟着飞往九天外了。
我回归了一开始和李壮的对话,说赵寡妇可能是运气好,找到了一个跟自己命数骨重相似的人。
“我不信一个人的运气真能这么好,我更倾向于,是有人帮了她一把。”李壮提出不同的见解。
我眉头一紧,李壮的思维明显又把我撇在了后面。
李壮低下头,用脚尖在地上划拉了一个字,狐狸的‘狐’字。
我不能否定这一个可能,但是我觉得赵寡妇帮过我爷,我不想怀疑她再次倒戈了。
不过李壮接下来的话让我只能相信他,他说赵寡妇不可能从坟圈子里跑出来,她真正的尸身就在那里。除非,有那只红狐狸的帮忙。
“还有一件事你要知道,她跟着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杀我们。只是因为小爷我太强,她不敢下手了。”李壮在笑,但是我被他的笑弄得心底发冷,这还是那个凡事率性而为的李壮吗?
跟李壮相比,我完全就是菜鸟,所幸让他把知道的都告诉我得了,我也不猜了。
李壮又搭起我的肩膀,带着我一起往前走着。
“我相信你那赵姐没撒谎,只是隐瞒了部分真相。她应该是被红狐狸胁迫去咱们村里给我家老爷子制造麻烦的,但是她没去。然后就领到了另一个任务,得到了一具准备好的身体,来刺杀我们。”
我也点头认同,李壮的这个说法合情合理。因为他最重要的逻辑点,就是正好出现的命数骨重相似的女人,一个死后漫无目的游荡的鬼魂,能在马路边上走着就能捡到完全契合自己灵魂的身体,其几率比接连中彩票直接成为世界首富都难。
因为我是算术一门的,知道有些时候,看似简单的事,其实是最为艰难。
就比如那一晚和老村长一起从坟圈子里回来,我们谈起赵寡妇想复活重生的执念。
老村长说,从理论上讲,想要复活并不难,但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至于阻止这种事情发生的到底是什么,我眼前只有我爷和老村长俩老头抬头看天的情景。
因为有人为修缮的石阶梯,下山的路并不难走。只是一路上我的话都比较少,李壮则是很快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跟我开着玩笑,还说到了大城市,带我去什么好玩的地方潇洒一下之类的。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快到了山脚下。没来由的我身上一冷,李壮也放下了搭我肩膀上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