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光是想着,便已经觉得撕心裂肺。
她这个老太婆,真是没用啊!
她日日待在这府里,怎么就连一点儿消息都收不到呢?
倘若她能早些知道那明王是个什么东西,她就不会让晚晚进宫。
倘若她能知道林烨那个混账竟然做出了那么多坏事来,必定是要将他往死里打才行!
倘若……
倘若她能早早去了,她的晚晚就不会一直留在侯府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委屈!
是她没用啊!
是她老了,顶不住事了,非但护不住她的晚晚,竟还成了她的拖累!
他们竟然还给她吃泔水!
她自幼宠着护着的亲孙女啊!
他们怎么敢给她吃泔水啊!
老夫人越是想着,心口的痛便越发强烈,到最后,竟是哭出了声来。
那一声一声,苍老而凄凉的声音,透着那么多的悲怆,那么多的无助。
她甚至已经不知道,让沈晚离开浣衣局到底是对是错了。
她不知道她是救晚晚离开了狼窝,还是将她送入了虎口……
她的晚晚,怎么那么命苦啊!
沈晚亦是哭得凶,眼见着祖母的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净,便只能一声声地劝慰着,“祖母,过去了,都过去了!”
“晚晚如今找到了心仪之人,晚晚过得很好!”
“祖母不要哭了,祖母还要等着看晚晚穿嫁衣呢!”
听着这话,祖母的哭声方才渐渐止住,那悲凉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我的晚晚穿上嫁衣,肯定很漂亮。”
只可惜,她看不到了。
沈晚不知祖母心中所想,只连连点头,“是啊,祖母快点好起来,好起来了,晚晚就穿嫁衣给祖母看!”
祖母如何不知道沈晚是在哄她?
当下,笑意渐浓,可笑到最后,还是化成了泪。
“晚晚,走吧!跟你中意的人走吧!祖母也要走了,这侯府,我们都不待了,走吧……”
沈晚忙是摇头,“祖母不许乱说,咱们说好了,要一直陪着祖母的!”
祖母亦是摇头,“是祖母不好,祖母食言了,你走吧,就当是为了祖母,走吧……”
沈晚眼泪汹涌,泣不成声。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就只能连连摇头。
她不要走,她要陪着祖母。
可,祖母却是缓缓抬手,朝着不远处的柜子指去,“祖母留给你的东西,都在那柜子里,你拿着,跟你的心上人远走高飞。走吧,这个吃人的侯府,咱们不待了……”
祖母说着,便是缓缓闭上了眼。
沈晚被吓坏了,连声惊呼着,“不要,不要!祖母醒醒,祖母再陪陪晚晚!”
惊呼声吸引了外头的注意。
府医连忙推门而入,上前搭了老夫人的脉搏,方才松了口气。
他看向沈晚,沉声道,“大小姐莫慌,老夫人只是昏睡了过去。”
闻言,沈晚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双手死死握住老夫人的手,紧紧的,半点儿也不松开。
她打定了主意,祖母最后的这段时日里,她定是要一直守着祖母,一步都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