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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燃唇畔微微动了动,道:“……对不起。”
沈忆寒却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你不要道歉,也不需要道歉,我之所以说我想明白了,就是因为方才那一刻,我忽然发现……或许不是如此,或者说,不该如此……再更准确一些,不一定如此。”
“世间万物,不该非黑即白,不该只有是或者非,不该只被一种形态束缚,我对你的感情、我对你的爱,亦然如此。”
云燃微微怔愣,定定的看着此刻眼神明亮的沈忆寒,并不曾打断,而是安静的听他说了下去。
“能够长久存留的,从来不是非黑即白,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正如清浊相伴,阴阳互生,从前我总是怕如我爹那般,落进情爱之中,便像是一朵极致开败的花,失去生的意志,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只是害怕,现在我终于懂了,其实我不是畏惧去爱,畏惧去感受,我只是有生的意志,或者是短暂的生——如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或者是长久的生——如日之升、月之轮、云之换。”
“生的意志一定就要与爱和感受相悖吗?并非如此。”
沈忆寒笑着摇头道。
“我只是因为我爹,才自然而然以为如此,然而这其中本来并无联系,自然也不该互斥,生也可以爱,爱也可以生,人该向生,不该向死——”
“修士求长生,正是向生到极处的表现。”
“生与爱若要分先后,生理当应先于爱,因为无生则无爱——于你而言,大道和你对我的感情,亦然如此,阿燃。”
“对修士而言,生与爱之间的平衡,人欲与天道之间的平衡,正如阴阳、清浊之间的平衡,我辈修士修道、修心,岂非正修得是这其中的平衡?”
“我想,我有些知道我的道……清晰的道,究竟是什么了。”
“谢谢你,阿燃,”
他说到这里,心中感觉到一种无言的融洽和欢喜,抬眸看见云燃仍看着自己一瞬不移,倒是忽然回神,心下暗道,这些话与阿燃说,只怕他此刻未必明白,反倒要惹他多心,以为自己又要害怕逃跑,不免有些后悔,于是立刻解释:“你……不要多心,阿燃。”
“我的意思……并不是不再心悦于你,也不是不看重你,只是……你与我想求的东西,我对你的感情,它们并不矛盾,也并不互斥,这个道理……我希望你也有一日能明白,你若懂我的意思,就知道我不会走,不会怕你……也不会躲避。”
云燃似乎是想了一会,半晌才道:“我似乎有一些理解你的意思,但又并未完全理解……其实,我不敢肯定剑道与你之间,于我而言……究竟孰轻孰重,或许……我……”
他语及此处,长眉微蹙,似乎心内也正有千个万个念头天人交战。
沈忆寒道:“不必非得想个究竟,世上的事,哪里样样都有确切答案,或者你这一刻肯为了我放弃剑道,下一刻又觉得始终无法割舍你的剑,你总是样样事都想分个清楚明白,如此岂不累的慌?既然此刻想不明白,不如慢慢去想,总会有明白的那天。”
云燃看着他良久,忽道:“沈濯……你变了很多。”
沈忆寒笑了笑,也看着他道:“因为爱让人变化,恨却让人恒久不变,我不想永远留在一个地方,生是如此美好,我有很多想和你一起看的风景,长生的意义其不正在于此?”
云燃于是又看了他很久。
沈忆寒道:“怎么了……这样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