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着她,又爱着她。
他带着无尽委屈接近她,生气又别扭,还怕她会因宿命再次投入晋王怀抱。
发现她不记得他了,气得不行又觉得很好,至少她不会知道北翼过河拆桥之事。
无论是时安夏本人下毒,还是北翼旁的人下毒,其实对于岑鸢来说,在身心上都是巨大伤害。
因为岑鸢为北翼付出太多太多了。
时安夏在纸上勾勾写写,眼泪流满脸颊。
到底是因为什么,王承佑他们要这么对待岑鸢啊?
想必以明德帝的正直,看到这样的结果会十分煎熬。又担心岑鸢误会是她下毒,心有芥蒂,便鼓起勇气想要告诉岑鸢。
谁知岑鸢反应过大,前世被下毒后经受的折磨,突然触发,引起晕厥。
时安夏知道了!明白了!
为什么那几人上不了《北翼山河记》?为什么晏星辰拖着就是不写?因为他们下毒害了梁国恒帝,而梁国恒帝就是卫北大将军!
卫北大将军从来就是他们北翼的大功臣!
时安夏只觉气血翻涌,视线模糊,一口血吐在写着几人名字的纸上,鲜红鲜红。
她猛地将纸抓在手上揉成团,扔进了置于地上的陶瓷渣斗里。
耳边北茴的声音越来越遥远,“夫人!夫人!来人哪!快,快去余生阁请申大夫!红鹊红鹊快快快……”
马车里,岑鸢心口隐隐作痛。他垂着眸,默然不语。
他也忽然想到,当初是他太心急了。
以恒帝名义求娶惠正皇太后,在北翼臣子们看来,也许是挑衅,也许是巨大侮辱。
北翼臣子并不知道恒帝就是卫北大将军。在他们眼里,卫北大将军在鹿北一战中,已战死沙场。
况且,当时北翼需要惠正皇太后坐镇,安抚民心。如果惠正皇太后远嫁他国,对北翼也是巨大损失。
所以导致这一后果的,其实是他自己……而参与暗害他的人,想必在知道真相后,也无法接受而选择自尽。
前世恩怨,竟然这般可笑啊。
明德帝有一点不解,“据说‘百气裂骨散’毒性极为隐蔽,无色无味,让人难以发现。至少在半年后才会有所异常,为什么你看完信后几乎是立刻就发作了?”
正因为立刻就发作,梁国人便马上想到信件,一查,就发现了端倪。
其实接触过信件的,并不止岑鸢一人。
其他人都是一年半载后才发作,唯岑鸢是立竿见影。
岑鸢苦笑,“我,体质特殊。”
他体质特殊,一接触信纸,就如同烈火烹油,一触即发,受尽折磨。
最可怕的是,他死不了。
其他接触过信的大夫陆续都被折磨死了,唯他,死不了。
明德帝一字一字道,“岑鸢,你对北翼的恩情……”
“别废话了,比天高,比海深,你写诗呢!”岑鸢忍不住呛他,“不需要。”
明德帝摇头,“朕不是说那个,朕是想说,你中毒后假死退位,跟新帝交代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不许对北翼开战’。”他说着红了眼眶,“岑鸢,朕……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