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她微睁眼,手臂揽住棉被,喃喃着说:“过年好。”
他笑:“过年好。”
她看沈策把点心一碟碟摆妥,开始给她准备蘸酱,甜的,咸的,酸的,梅子的,桂花的,白砂糖……
他的眉峰和脸型最相衬,都是偏锋利、犀利的。
家里老阿姨在他走后,对她说,你这个哥哥长得不错啊,能演文艺电影。她诧异于前句,不认为像。后边老阿姨再说,戴上黑色金属边框眼镜,偏执安静型的男人,幕后黑手大反派……她琢磨琢磨,确实。
沈策告诉她,沈叔叔作为长房的人,需要初一清早到澳门,比各房都要早,所以早和妈妈回了澳门。沈策刚回来还带伤,留在香港这里休息两天,初三到即可。
换而言之,这两日的小楼,是属于他们两个的。
昭昭埋头在棉被里,看他把点心一碟碟摆妥,开始给她准备蘸酱,甜的,咸的,酸的,梅子的,桂花的,白砂糖……她不想放过他居家贤良的景象,肚里饿,庆幸影音室配置齐全,以最快速度去洗刷完,回来往棉被里钻,恢复原状。
“我们晚一点再说,等我回去前,最后说。”
她说。想和他平静过几天。
他点头,没反驳。
沈策进洗手间拿来一块拧干的白色小毛巾,热烘烘的,给她擦手。
这做派,像要给她喂饭。
“忽然这么好……”她惴惴不安,抱着他的肩。
“没喂过,想试试。”
夹到嘴边一块糯白的肠粉,她张开嘴,咬了半口,压不住笑:“我从记事起都是自己吃……”不喜欢被人喂,极小时候屡次夺走妈妈手里的勺子,把食物划拉到处都是,还坚持自己吃。
沈策笑而不语,让她指要吃什么。
他一来怀念和她自幼相依为命的日子,最重要的是,有一种老说法,农历新年第一天做过什么,这一年都会围绕着这个,逃不开,绕不开。
她下巴搭着他的肩,专心吃着他刚喂的蟹肉春卷:“渴了。”
茶杯递来,她喝了一杯,再要一杯。用手指划了划他的短发,往下,摸他脖后的皮肤:“哥。”
她用手覆在他脖子后,想亲他。
沈策笑:“你吃完再说。”
“你嫌弃我……”她低头,装可怜,“还特地喝过茶。”
沈策一声不吭放下筷子,把她推到棉被上,手掌压住她的胳膊,沉默强硬地用舌抵入她的唇。他的眼睛黑的摄人魂魄,从她上颚处扫过,到舌下,把能到达的地方都走了一遍,昭昭从没发现自己连接吻都敏感至此,还是因为今天他亲吻的格外细致。沈策往她喉舌深处走,她下意识曲起手指抓他的衬衫,把扣子要捏碎的力度。
“谁嫌弃你,我都不会。”
他最后坐直,又像没事人一样拿起筷子,问,“吃哪个?”
当初她将死之际,他也没皱过眉头,把她口鼻和眼睛流出的血擦干净,一点点亲过来,像抱小时候的她一样抱着哄,陪她说话,给她讲北境以北的荒原飞雪。
最后血近墨色,他也没大在意,只认为擦干净更麻烦一些。昭昭在他眼里就是羊脂白玉,美得毫无杂质,那些覆在上面的东西都是外物,他看不到,不在乎。
午后,澳门沈策妈妈那里,送来新年的一批花。
新花里有两树腊梅,两树红梅,都是山地野生老根挖来,做成的古桩,经过数年修剪成型的大桩景。他摸她的手冷,不让她在花房外赏梅,把她带到花房里。
他下去给她做了两杯咖啡,端上来,和她在这里消磨时间。
昭昭数新送来的盆橘,足足二十六盆。花房里的花都精挑细选过,这一排排盆橘格外扎眼:“是送来给我们吃的吗?”
她奇怪问,有金橘,也有蜜橘。
这么多吃不完,吃不完会坏。尤其在花房这么暖和的地方。要不要搬出去冻一冻,能多吃两天,可二十六盆太多了,他胳膊受了伤,大盆的蜜橘自己也搬不动……
他看穿她的心思,好笑着说:“摆来看的。寓意,大吉大利。”
她愕然,自家从没摆过……还有这种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