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吴子阳还是蛮有收获。临走,他给老人的儿媳妇留下了三百元钱,让她给老人买点爱吃的东西。
回到旅馆,叶初春赶紧就问吴子阳,老太太都说了什么。
吴子阳说,等会我详细告诉你,我得先给二叔打个电话。
吴甘来正领着一个叫袁舟履的包工头在院子里转悠。
这个人是吴甘来自己找的。他是苏北人,两口子就在胡同外的大街上租房开了一个小门头,门边招牌上写着&ldo;承接水暖安装、疏通管道、屋顶防漏、小型土建各项工程&rdo;。他并没有自己的工程队伍,揽了大点的活就得另外找人,小一点的活,他们夫妻也能干了。
因为不是本地人,竞争实力不强,他的活路并不多。但是吴甘来还就是看上了他的这个特点。
&ldo;我的活儿都很简单。你先看这个房子,&rdo;吴甘来指着西厢房:&ldo;明天上午,有人来搬运这里的东西。你安排好人准备着,东西一搬空,你就开始给我装修。不要太复杂,墙面刮瓷,吊顶粉刷。顶棚里面的房梁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安全隐患,把房顶的破瓦换了。地面简单一处理,改铺瓷砖。&rdo;
袁舟履一边看,一边点头。
吴甘来又领他来到地窨子。
&ldo;这个地儿复杂一点,等你干完西厢房再干这里。你先帮我看看,这织布机拆走以后,对地下室的安全有没有影响。&rdo;
袁舟履出来进去反复观察了半天,皱起了眉头。
&ldo;吴老板,先不说这安全问题,你看这里,&rdo;袁舟履指着地窨子的那扇门,&ldo;这门太窄,那织布机根本出不去啊?&rdo;
&ldo;哦,这你不必担心。到时候先把门和门框卸下来就是。&rdo;
袁舟履一笑:&ldo;这可不行吴老板。这个门的门框和上面的楼梯是连成一体的,这门一拆,外面的楼梯就不敢用了,因为承重力不够,再用有危险。&rdo;
吴甘来心里一动。拆门的要求是韩世良提出来的,他是不懂呢,还是别有用心?
吴甘来想了一下,问袁舟履:&ldo;老袁,我看这个楼梯也不大行了,而且还太陡。要不就趁这个机会拆了换一副新的?&rdo;
&ldo;那没问题。不过全部木头的结构,挺贵啊。&rdo;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ldo;对不起我忘了,人家吴道宏是个南洋富商,这么点工程算什么。&rdo;
吴甘来说:&ldo;你知道就好。你多找点人,抓紧给我干完。另外告诉你的工人,干活一定要认真,要听话,我说怎么干他们就必须怎么干,能做到吗?&rdo;
&ldo;没问题没问题。我找的人你放心,我要的都是老实听话的,哪怕多给他们点工钱,也一定要求他们干好活,保证质量。&rdo;
&ldo;还说这个地窨子。你看怎么处理一下比较好,首先得保证安全。&rdo;
&ldo;我都仔细看了,拆走了织布机绝对没事。你要是不放心,我给你设计两个艺术造型的立柱,把上面顶一下;你不是说这里有蝎子吗?我到时候把四面的墙全都重新处理,一点缝隙不留,保证能解决蝎子问题。这是个好地方,冬暖夏凉,过两天热了下到这里避暑,才&lso;恣&rso;呢。&rdo;
&ldo;恣&rdo;是当地土话,就是很舒服很惬意的意思。
听了袁舟履的话吴甘来心想,这个韩世良果然居心不良。什么到处是蝎子没法办,什么拆了织布机地窨子要塌,看来全是唬人的。
吴甘来和袁舟履走出小楼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了。这时他接到了吴子阳打来的电话。
吴子阳说了好一会,吴甘来不住地&ldo;嗯、嗯&rdo;应着,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吴子阳问:&ldo;他俩都在吗?&rdo;
吴甘来说:&ldo;在。你们走了子英害怕。我今天晚上住小楼,还准备让老康、秋荷全住在这里呢。&rdo;
吴子阳犹豫着问:&ldo;那你说怎么办,是不是这会就让他俩走?&rdo;
吴甘来摇头:&ldo;不大好,因为我都安排了。要不就凑合这一两天,我马上想别的办法。&rdo;
吴子阳说:&ldo;那也只好这样了。不过今天晚上你一定要小心啊。&rdo;
在旅馆餐厅吃晚饭的时候,吴子阳把梅老太太给他说的故事讲给了叶初春听。
吴子阳事先声明,因为梅老太太实在太老了,她讲的那些事情着三不着两,还充满了前后矛盾之处,所以要使她的故事情节基本完整,必须进行一点含有合理想象的加工。吴子阳总体感觉,她说的那些事情应该是真实的,其一,那些事她亲身经历过,印象深刻;其二,现今她已岁月无多,似乎没必要刻意隐瞒或歪曲什么。
梅老太太没有大名,她的丈夫姓钱,结婚后她应该就叫钱梅氏(她这一辈子也确实过得挺穷,经常&ldo;没钱&rdo;)。但是她有小名,小名叫桃子。
她就是吴家三姨太的那个丫鬟。
桃子十三岁进的吴家大院,十四岁跟的三姨太焦氏。焦氏大名焦慕兰,老爷吴延福一直叫她兰子。
那时的吴延福已是四十七岁。他有两个女儿都已出嫁,就是没有儿子。&ldo;绝后&rdo;的危险让吴延福整日愁眉苦脸。
他的两个女儿都是大太太卜氏所生。长女潘吴氏远嫁江苏,次女汪吴氏三十岁的时候死于难产。生了这两个女儿之后不久,吴延福一次骑马进城,路遇一户刚开张的店铺放鞭炮,那马突然受惊,狂奔中把吴延福从马上摔了下来。虽然受伤不重,却好像是影响了他的性功能,从那以后焦氏就再也没有怀过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