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维的面色很憔悴,眼角还残留着泪水,嘴巴张开艰难的呼吸着,呼出来的气都带着淡淡的黑气。
我吃惊不已道:“张老板,黛维女士到底得什么病了?躺在医院多久了。”
张兴有些尴尬:“好像是某种慢性疾病,尼泊尔的医疗技术有限,具体是什么病我不太清楚,而且我跟黛维不亲不戚,她只是我当年的房东,我有时间了才会过来探望一次,但每次过来她的精神状态都比上一次差一些,住院得有半年了吧,都是神庙的补助在支撑,不然早没钱住院了,我记得从她丈夫班达里过世后她就生病了,只是当时不严重,这几年才严重了。”
我让张兴去问问医生,张兴去问了回来说是不明原因的器官慢性衰竭。
张兴狐疑道:“罗先生,你是不是现什么了?”
我点头说:“黛维可能是得了邪病,思念女儿不是主要原因。”
张兴诧异道:“邪病?什么意思?”
我解释道:“她连呼出的气里都有阴气,说明这邪祟缠上她不是一天两天了。”
张兴回过了神来,小声问:“是不是我们说的鬼上身?”
我点点头说:“差不多吧。”
张兴咽了口唾沫问:“你不是阿赞法师嘛,看看有没有办法解决。”
我没有言语,走到病床边,将手按在了黛维的额头上诵起了经咒,不多一会我就感到了一股阴气传导进来,用经咒还很难压制,这股阴气在黛维体内很长时间了,都已经跟黛维融为了一体,想要强行从黛维体内驱除还不容易,加之黛维目前的身体状态很难承受住经咒的作用了。
我停止了诵经将手缩了回来,问:“黛维的意识还清醒吗?”
张兴说:“这倒还好,刚才她跟女儿通视频也清醒的很呢。”
我若有所思道:“确实,我感应到这阴气并不是非常邪性,对黛维的伤害没那么大,只不过时间太长了,才让黛维的情况变的这么差。”
张兴焦急道:“罗先生,你别说这些云里雾里的东西啊,我听不懂,你就说有没有办法帮黛维一把啊。”
我想了想说:“你别急啊,有些事急不来的,既然黛维意识清醒,那等她醒来后问问具体情况,我才能下判断。”
我和张兴就这么在医院等着,吃饭也在医院简单解决了,下午的时候黛维醒过来了,张兴给我当翻译,黛维回忆起了自己得病的整个过程以及症状,我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难怪缠了这么久黛维都没有毙命了,原来缠着黛维的是她的丈夫班达里,被亲人所缠大多是善意的,只是有未了的心愿,并非恶意索命。
根据黛维的说法,她丈夫班达里是因为伤口感染化脓,没有得到及时的消炎,炎症导致各种并症致死的,黛维跟丈夫的感情很好,没有马上下葬,而是将尸体在家里停放了好几天,她守了尸体好几天才将尸体送到河岸的露天火葬场焚化,随后将骨灰扫进巴格玛蒂河,随河水流入恒河,这是尼泊尔人处理尸体的特殊风俗。
我有些震惊,说:“伤口炎症几片消炎药就能解决问题了,怎么就死人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张兴说:“你不了解尼泊尔的国情,你以为这里是国内吗药店到处都是,哪里都能买到消炎的抗生素,在这边抗生素药品是受国家管制的,穷人买不起,而且绝大多数穷人没有用抗生素的习惯,哪像我们国内都滥用了,你知道班达里受了什么伤吗?他是去印度卖肾了,伤口没有得到妥善处理,这才弄的伤口感染的,本来卖完肾身体就虚弱了,这才导致了各种并症。”
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简直难以置信。
张兴说:“你还别不信,卖肾对尼泊尔的穷人来说是最简单粗暴的赚钱方式,在加德满都的贫困山区里就有个卖肾村,被称为“肾谷”,那里几乎人人只有一个肾,班达里一家就是从那里出来的,为了能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所以班达里去卖了一个肾,他拿着这笔钱才有了进城生活的机会,他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改变一家人的命运,要不是他卖肾带着老婆孩子进城,蒂娜也没有机会被挑选为库玛丽女神,从而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蒂娜一家的遭遇让我心情异常沉重。
经过深入的询问我大概知道班达里缠着黛维的诉求是什么了,黛维说她一个人带着蒂娜没有收入,生活很难熬,所以想过改嫁,在蒂娜被挑选为库玛丽女神后她去相过亲,但每次见相亲对象后回来总感觉身体不舒服,夜里还会做鬼压床的噩梦,黛维其实早就怀疑过是丈夫的魂魄纠缠不让她改嫁,无奈她只好打消了改嫁的念头了。
黛维得知我是个法师后反应让我意外,她甚至让张兴把我赶出去,我理解她在想什么,她宁愿自己死都不想我伤害她丈夫,这我就有些难办了,如果黛维不答应那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好托张兴帮忙说道,阴灵缠身对哪一方都没好处,会让活人生病甚至死亡,还会让阴灵因为诉求得不到满足,无法投胎。
经过张兴的安慰和劝说黛维总算同意了,但她仍提出只能度不能强行驱逐的条件,我马上就答应了,因为黛维的身体情况太差,也只有用这一种办法了。
我问黛维家里还有没有她丈夫留下的遗物,戴维说她丈夫死了这么多年遗物基本没有了,只剩下照片,我问还有没有别的,黛维似乎想起了什么说还有个旧口琴,她丈夫班达里生前很喜欢吹口琴,所以她留下当做纪念没舍得扔。
我满意的点了下头,光有照片效果不太好,但如果有死者生前的钟爱之物会好些,尤其是口琴这种小乐器是拿嘴吹的,常年受到死者气息浸润,用来施法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