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经武吃惊,坐直起来:“为何去县衙?”
他一动,身旁同坐的侍卫立即横刀抵在他腰上,逼他坐回去。
鹤知知笑道:“办案当然要在县衙办,谭大人,这一趟,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愉快了。”
到了县衙,里面的县丞早已被赶到一旁。
侍卫提着谭经武的领子跨上月台,直接将他扔在了大堂里。
大堂的地板刚擦洗过,湿漉漉的,浸透裤子上的布料,凉意沁到膝盖缝里。
谭经武不由自主地开始发颤。
鹤知知被护着坐到了主位,李少卿、曾都使分别站在两侧,已换上了整套的官服。
他们先后捧起以预先写好的御状,一条条将谭经武的失职罪状念出来。
洪灾突发时,未及时遣散住户,致使大面积死伤。
眼见遭灾后身无分文的农户在药堂求药而不顾,最终病患病状拖延流连而死。
洪灾过后,不及时处置难民,不开仓赈灾,导致逃出生天的部分难民又活活饿死……
念着念着,谭经武反倒冷静下来,不再全身发抖。
“殿下,殿下,容臣辩解。”
“大坝崩塌,臣忧心成疾病倒,几日不吃不喝,遑论处理公务?这都是有县衙的大夫看过,县衙都有记录!”
“就算殿下要将臣治罪,这也并非臣有意为之,还望殿下开恩。”
鹤知知冷静地瞅着他。
“哦,你是嫌这些事儿太小了。”
鹤知知抬了抬另一只手,对李少卿示意。
李少卿捧起御状,接着曾都使念。
程序失当,大工程项关键处无主使批字。
征地时无主使在场协调,多方争执下打死打伤农户数名。
下料失误致使河内鱼虾毒死无数,河水污臭三月有余……
原来他们查到,就是这些。
谭经武的脖颈反而扬了起来,拱拱手道:“殿下,这些确属实情。”
“当时钦定的主使是叔父,叔父远赴千里之外剿匪,难免程序上有些疏漏。为此,叔父已然向朝廷自请惩罚,皇后娘娘也说过,不再追究了!”
“是吗,也就说,你一点错儿都没有?”
鹤知知身子前倾,展开一卷白纸,垂眸冷声念过。
压榨民工,从工钱中又抽成收入私囊三千两。
官商勾结,收受贿赂五千两。
偷工减料,贪墨官银三万两。
鹤知知念得越多,谭经武洋洋得意的气势越是灰败。他跪坐回去,如一只低头的鹌鹑。
谭经武一脸菜色,求饶道:“臣,臣被财迷了心窍。可大坝崩塌事发后,臣已知错了!臣心中惶恐不已,知道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只是不敢主动投案。”
“臣心中有亏欠,所以才会大病一场,才会病好了之后,就立刻去向清平乡的百姓们负荆请罪……”
“咚”的一声,极沉闷的响声,惊堂木落在木桌上,打断了谭经武惨兮兮的自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