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行决定将一些浅显的佛宗法门传给小肖。
一是为了让他将来能够独当一面,二来是……为了心中的一丝歉疚吧?
袁野见他安静地走着,也就安静地随在后面,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问道:“少爷,前些天省城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噢?”易天行眉梢一挑,“什么事儿?”
“那天夜里,市局的潘局将少爷从派出所里捞出来后,您不是跟着那辆车去了归元寺?”
“是啊。”易天行停下了脚步,隐约猜到袁野说的大事是什么。
“第二天,听说警备区司令部和警察第二分队都出动了,在归元寺门口险些干了起来。”
“你听谁说的?”易天行仍然是一脸平静。
袁野耸耸肩:“就像以前说的,鼠有鼠道。这些大事情,我们这种人总是比较容易是到消息,更何况这次军警两方对峙,事情闹的真是很大。”
易天行此时眉宇间始现出一丝忧色,心想在世俗里闹出事情来,不会有什么后患吧?正想着,又听见袁野在身后关切问道:“少爷,这件事情和你无关?”
易天行眉梢一挑应道:“我有这么大能量吗?别瞎猜了。”虽然明知袁野肯定不相信,但至少明面上他是不会承认什么的,他为了阻止袁野继续发问转而问道:“最近和老太爷通了电话没有?他可有说些什么事情?”
袁野摇摇头道:“老太爷只是吩咐我听少爷您指示,没有什么别的交待。”
易天行想到躲到高阳县城的这位老狐狸,便想到自己这些天隐隐想到的某种不好的推论,叹口气,终于还是问起了省城道上的事情:“最近省城安不安静?”
“不是很安静。”袁野平静应道,“少爷上次被警察局请了去,道上便有些风言风语,那个从中捣鬼的城东彪子借着这势头,有些嚣张劲,在省商和金羊广场那里与我们有些争执,只是少爷那些天一直没有音讯,加上您交待过这件事情由您亲自处理,所以我们就一直搁在那儿,没有动手。”
易天行看看人民医院里的冬日美景,心想自己终究还是绕不过这些浑水,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城东彪子的事情,少爷是放手让下面做,还是自己处理?”袁野瞧出来这位读大学的当家少爷对这些道上事情有些烦恼。
“我自己来吧。”易天行微微笑道:“让你们做,只怕又得血流成河。”
“我们会有分寸的。”袁野应道。
“大家的分寸本来就不一样……对了。”易天行脸上浮起微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有个事儿,你不能瞒我。”
“少爷请讲。”袁野有些愕然。
易天行慢悠悠说道:“你真想一心回高阳县服侍老太爷?”
“自然。”
“那就好。”易天行微笑道:“若你想打理省城的家业,我自然也有办法让你接手。所以我想问清楚,不然将来我们扶着小肖上了位,你心里不高兴就不好了。”
袁野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少爷是直性子,我也不会拐弯,所以放心吧。”
“你若想留在省城,也是应有之义,所以不需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易天行静静地看着他的双眼。
袁野沉默半晌后道:“若说人不贪图享受,那是虚假到了极点。但少爷若是在省城呆久了也就知道,一个人肩子上扛着一大家子的产业,干的又是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日子久了,换谁都不想继续干下去。”
“原来你也是个好偷懒的人。”易天行像是重新认识了这个有趣的“家丁”。
“彼此彼此。”袁野轻声应道。
“帮我买张车票。”易天行对他说道:“我要回一趟高阳县。”
第二章 蕾蕾妈与鸟儿子
所谓去路便是归途。
易天行坐上从省城返回高阳县城的火车,后背靠在绿色的硬座人造革上,双眼微闭,闻着车厢里传来阵阵汗臭,不由一阵恍忽,仿佛回到了几个月前,自己刚刚从高阳县到省城来读书的那辆火车上。当时的易天行身上没有什么负担,初明佛性,天火将生,在火车上整治了几个霸道的游客,还美滋滋地用手掌的高温给自己煮了一碗方便面。
如今他在归元寺修行有成,体真火充盈,一应法门更是稔熟,再不似当初的修行初哥模样,意随心动,随时随地便能将体内的真火玩出花样来。可是,如今却没了玩花样的兴趣。
这便是厌了乏了的结果。
他斜乜着眼打量着车厢里的人群,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声,便闭目假寐。
一路无话,他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小时,火车终于在一阵刺耳的咯吱声中停在了高阳县城那个破烂的月台旁,而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跳下车厢,易天行从书包里拿出瓶水,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再狠狠盯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叹道:“娘的,老家就是好,月亮都比省城要亮很多!”九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