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应叟冷笑道:“易先生,你自幼无父无母,又无门无派,这一身修为又是从何而来?世上除了妖物,又哪有人类修士可以敛取天地精华,自生真元。”
易天行眯眼看着这个瞎子,虽然他这是第一次知道世上果然有妖怪,也是第一次知道妖怪和人类修士的区别,但他并不惊慌,因为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噢?”他故作惊诧,“莫非只有妖怪才能无门无派,自行修道?”
竹应叟冷然道:“这是自然。”
易天行双眼一翻,冷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辱我佛祖!”
竹应叟一愣,一直静立的小公子也略略侧了侧头,殿内众僧虽然听易天行说这瞎子辱及佛祖十分气愤,却又不知瞎子是哪里辱及了佛祖。只是斌苦大师和叶相僧二人微微点头,心想易护法不止佛学精湛,这诡辩之术倒也了得。
“释加帝子,见众生苦,起宏愿修佛,敢请教竹叔,佛祖是从何门何派学得佛法?”易天行冷冷道。
竹应叟这才知道中了这小子的圈套,佛祖之前,自然是无门无派,那按自己先前对妖怪的定义,岂不是自己在说佛祖是个大妖怪,想到这可得罪了不知多少僧人,不由微微惴然。
易天行却是表情丰富,转眼间又呵呵笑道:“不过竹叔想来也是口误,无心之失,在下也就不多做计较了。”
竹应叟一皱眉,惨白眼仁一翻道:“黄口小子,只会狡辩,你又焉能与神佛相提。更何况你修的是什么邪法?”
“妖邪二字不可乱说。”易天行知道是时候了,回头笑眯眯地对叶相僧说道:“叶师兄,烦请你告诉这位不良于视的老人家,在下习的是什么法,如今又是何门何派。”
叶相僧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上前十分恭谨地合什一礼。
竹应叟知道这位白衣僧人在修行门内辈份不低,赶紧回礼,就连一直安静的小公子也微微颌首示意。
叶相僧做完全套,方才缓缓说道:“好教小公子与竹先生得知。这位易居士乃我归元寺俗家子弟,三日前曾与竹先生说过,当时竹先生不信,在下持禅不久,对于易居士的身份也不方便多讲,此时便请家师宣示。”
竹应叟暗道邪门,心想这些归元寺的和尚怎么如此看重眼前这个火妖少年?看样子小公子的计策还真是使得通了。
斌苦大师轻宣一声佛号,将自己手腕上的檀念珠轻轻合在掌心,说道:“这位易居士,便是我佛宗当代山门护法,得中土释家弟子之敬,护法宏佛,断不是妖邪一途。”
山门护法?
第七十七章 小赌约
山门护法!
这四字一出,不只竹应叟大惊失色,就连殿内一直不清楚内幕的归元寺内门众僧也面露震惊喜悦,便是一直安若泰山的小公子也肩头轻震了一下。
竹应叟沉思良久,似将心底的惊讶化去,方斟酌说道:“佛宗六十年来未有护法,不知这位易护法又是哪次道场上立下的功德?”
易天行这才知道,原来要当山门护法,竟然还要开个大道场,不由唇角一翘自嘲想道:“开道场?难道这山门护法都是必死的命?所以佛家高僧干脆提前开道场超渡?”
斌苦大师自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淡淡向竹应叟回道:“易居士为我佛宗山门护法一事本属隐秘,若不是与贵门之间有些误会,老衲也是不敢轻易道出。”略沉忖了会儿又道:“两月之后,北法门南灵隐梅岭草舍的师兄弟们,便会前来归元寺主持此事,到时,还请贵门拨冗前来观礼。”
易天行摇头赞叹,心想老和尚这话说的漂亮,若不是你吉祥天咄咄逼人,本是我们和尚间的大事,何必要给你们知道?既然让你们知道了,已经是卖了天大的人情,难道你们吉祥天还会不知进退?不退?我北有法门寺,南有灵隐寺,还有那个六祖慧能传下的俗家分支梅岭草舍,你上三天即便神秘莫测,也得数数天下除了监狱外还有多少个光头,这些光头一人啐你一口阿弥陀佛,看你受不受得了……
……
……
小公子双手此时又已负在了身后,修长洁莹的手指轻轻扣着,他轻声说道:“原来易先生竟然是佛家山门护法,大有来头的人物,先前多有得罪了。”
这是他今天在归元寺里第一次向易天行开口。
易天行没来由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旋即又觉得自己有些贱,不由苦笑着应道:“小公子阁下有什么吩咐?”
小公子静静道:“既然易先生是佛宗山门护法,自然不是什么妖怪。不过我门下弟子宗思的下落,总是要落在阁下身上,不知阁下准备如何处理?”
易天行也是聪慧之人,知道小公子此时见归元寺出头,干脆直接和自己对上了。他摸了摸鼻子,静静道:“宗思是死是活,我不知晓,即便他不幸离世,我也只能表示哀悼,毕竟此事错由在他。吉祥天乃上三天一门,虽然小子我久在尘世,不知贵门神通,但也听说贵门门规严谨,严禁伤害世俗之人,宗思既然已经犯了门规,也就怨不得我出手惩戒。”
小公子幽幽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