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是吃人的地方,吃女人,也吃这些孩子。
她并不恨皇帝,她入宫以后,皇帝待她算不得多么宠爱,却也从来温和。
只是她没有办法,不得不如此。
怀璧其罪,她从有了鹤儿那一天起,就不得不为了自已的孩子盘算。就算是皇帝,挡了她孩子的生路,她也不怕动手。
门外纷乱的声音响起,也许是韩擎的人到了,也许是萧容煦的,她倒希望是萧容煦,这个最年长的皇子这几年逐渐被皇帝重视,所有人都以为皇帝有让他继承大统的意思,没想到他不过是个为韩擎遮掩的挡箭牌。
魏淑宜跪在皇帝面前,轻声道:“若是臣妾不动手,陛下以为,其他人会放过鹤儿?”
皇帝缓缓闭上眼睛:“罢……朕不怪你。”
魏淑宜忽然眼圈一红,她没想到皇帝会忽然这般说。
“朕的孩子,一个个的,都是朕害了。若当初没有登上皇位,也许……也许如今……朕还在展眉身边。”
皇帝轻声道:“圣旨,朕早已拟好,就在书房之中。这皇位,原本就是鹤儿的。鹤儿与旁的孩子不同,他算不得聪明,却仁善。”
“有阿擎和容煦日后护着鹤儿,为他镇土开疆,大景定然无恙。朕让天下人都以为朕要传位给阿擎,无非是为了……保鹤儿,容宁和容安的性命。”
魏淑宜瞳孔微微发颤,只觉得指尖一阵发凉。
皇帝缓缓道:“淑宜,你心太狠,太急。朕一向待你不差,你何苦如此自作聪明。如今你的人,杀了容宁,朕岂能让你这样的人,做未来皇帝的母亲。”
魏淑宜咬牙道:“是非对错都由胜者评判,便是弑君弑兄又如何?史官之笔在我儿手中,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皇帝垂了垂眼:“你在外了多少人对付阿擎?”
他忽然一笑:“养在笼中的鹰犬,如何斗得过在外与天斗的狼?”
***
韩擎站在大殿之外的石阶之上,鲜血顺着刀背流淌到刀柄上,染透了他的袖子。
他就带了十几个人来,找到萧容宁的尸体后,剩下的人都被他派去了找萧容安。
他不想这个皇位轮到自已头上,他答应了皇帝陪他演一场一家独大的戏份,不过是为了转移朝堂之上的人的视线,保一个萧容鹤。
可没想到,到最后先动手的,却是萧容鹤背后的魏家。
殿外倒了一地的魏家家奴,其中不乏高手,魏家显然是准备多年。虽然最后这殿外只剩他一人站着,可人数终究太多,他还是被重伤了几刀。
韩擎撕了袍子下摆,坐在殿外的石阶上粗粝地包扎了流血不止的几处伤口,重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拾级而上,推开了养心殿的大门。
殿内传来一阵同样浓厚的血腥味,和殿外的血味交相辉映。殿外天色阴沉,雨点啪嗒啪嗒地溅入血中,在地上打出无数个鲜红的小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