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腐朽气息,像一颗置放很久已经开始发黄的苹果。
只有一双眼睛,还透着点清亮和生气。
进到病房里后,谈西泽停在床尾位置,居高临下地望着平躺在床上的男人,神色淡淡地说:“大哥,父亲说你要见我。”
男人苍白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丝讽笑:“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一定很高兴吧?”
谈西泽眉头一皱,没接话茬。
男人又说:“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早点死?”
短短两句话,已经让谈西泽耐心尽失,他手落在床尾的栏杆上,握了下,说:“谈文周,你让父亲把我催回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的?”
“……”
谈文周咳嗽两声,虚弱地说:“叫你来,不过是想看看你现在有多威风,听说你还解除了和舒家的婚约,这种大事都能自己做主了,你是真的不简单。”
谈西泽笑了声,平静说:“不过略胜一筹而已。”
和舒可姿的婚约是在他回国后就定下来的,与此同时,他也和父亲做了个对赌约定,如果两年的时间内,不能够实现英达总资产翻五倍,就直接和舒可姿结婚。
后来的结果自然是不止翻五倍,他和舒可姿解除婚约的时候,父亲是一个字都没说只能接受。
谈文周看着眼前这个弟弟,如今的英达执行总裁,眼里全是不甘心:“如果不是我病了,你不会有今天,显周。”
一声显周叫得情绪饱满,不知道的还以为多么的兄弟情深,只有谈西泽心里清楚,他们二人间厮杀斗争有多厉害,手段又有多么的不堪歹毒。
他永远只能更狠,才能稳坐如今的位置。
谈西泽面上还是温和笑着的,仿佛只是在和自己的大哥拉家常,说的话却极尽冷酷无情:“大哥,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情,就算你没病,我也有今天。”
“……”
“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永远都是。”
用最为良善的笑脸,说着最伤人的话。
这就是谈文周熟悉的他。
谈文周被刺激得不轻,更何况久久缠绵病榻的人多少都有点戾怨,直接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抄起旁边桌上的花瓶朝着对面的谈西泽扔砸过去。
眼见着花瓶飞来,谈西泽依旧平静淡定,连动都不曾动一下,定定站着。
眉眼间尽是从容。
许是力气不够,花瓶砸得偏了些,直接从谈西泽手边飞过去。
噼里啪啦地碎在身后。
在一声刺耳的破裂声后,地上瞬间一片狼藉,白色瓷片渐得到处都是,原先在花瓶中的那些百合更是零落在地板上,混在水和碎片里。
谈易和舒可姿一进门,就看见谈文周砸花瓶这一幕,舒可姿吓得低呼一声,忙问:“显周,你没事儿吧?”
谈西泽只当没听见。
谈易却是脸露不悦,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戳,发出声脆响,“显周!你又说了什么惹你大哥生气的话?”
谈西泽浑不在意,淡笑道:“我哪里知道,说实话也惹大哥生气。”他停顿一秒,目光一转看病床上的人,“对吗,大哥?”
谈文周胸腔起伏隐隐剧烈,气得不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谈易皱眉啧一声,说:“快躺着快躺着。”
摔一个花瓶,似乎耗去谈文周周身的力气,他重新缓慢地躺下去,脸色愈发苍白难看。
谈西泽抬眼看向父亲,没看一旁的舒可姿,面色非常寡冷地说:“父亲,你说大哥要死了,所以急着见我,现在看来大哥并无大碍,还有力气拿花瓶砸我。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