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锦宁道:“遗憾是肯定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遗憾。”
她已经麻利地缝制好了袖口,换了根长线打算封边:“女子在宴国做官太难了,不过做点别的还是没问题的,比如女商人,女大夫,女掌柜,女夫子……”
“而且,我们也可以学习那边的女子,不把贞洁太当一回事。”
“所谓贞洁,不过是父权社会加诸在女人身上的枷锁,久而久之,女子也习惯了这枷锁的存在。只要内心足够强大,就能睁开枷锁,那时,外面的人说什么,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舒清珍听得一愣一愣的。
愣着愣着就笑了:“宁儿你呀……”
她眸中又有泪意,这次却是因为感动。
良久,她抬起头来,笑道:“你说得对。”
这个儿媳,在绞尽脑汁地劝说自己不要在意外界的评价。
这样的事情,在过去是从未发生过的。
她还没有出事的时候,母亲对她说的最多的就是——注意名节。
若非她将这四个字刻进了骨子里,舒青青也就寻不到机会害她了。
万万没想到,在她半只脚踏进了棺材板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告诉她说,贞洁并不重要。
这个人还是她的儿媳。
这感觉,荒谬又温暖。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除了针线穿过布料的轻微摩挲声,便没有了别的声音。
良久,舒清珍突然问道:“宁儿,你嫁去容州之后,舒家可有表示过什么?”
知道阮锦宁的套路后,她不等阮锦宁发问便道:“我要听实话。”
阮锦宁叹息:“实话就是,没有。”
她在容州感受到的只有舒贵妃那令人窒息的掌控欲和放任裴云之去死的狠心。
舒家?
别说人了,连个敷衍点儿的贺礼都没有送来。
“我知道了。”
婆媳二人一直忙到了傍晚,一件外衫终于做好了。
青色的外衫宽大飘逸,衣领、袖口等地方和下摆都是白色的,远远看去,有种穿了白色里衣的既视感。
外衫上还没有绣花色,主要是舒清珍还没想好要绣什么。
阮锦宁便提议:“不如绣竹子?”
舒清珍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茂林修竹”四个字,她眼睛一亮:“云之就像坚韧不屈的青竹,对!竹子很称他!”
忽然,她拉住阮锦宁的手:“宁儿,我想给云之一个惊喜,你先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阮锦宁欣然应允:“好。”
不多时,裴云之回来了,阮锦宁吃过晚饭,将保护老母亲的重担还给了她,她则是去了医馆。
夜里,陈韵儿来找阮锦宁说话,却被告知王妃有事去医馆了,陈韵儿不可思议地一瞪眼:“我早就听说嫂嫂在外面做大夫,原先还不信,但这竟然是真的?”
侍女浅笑着解释:“回大姑奶奶,这确实是真的,王妃的医术很好呢!”
恰好裴云之推着轮椅回院子,陈韵儿跑了过去:“哥哥,你怎么放纵嫂子胡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