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齐天弛更惊奇了:“飞机是什么?”
“飞机就是………”少女秀眉微蹙,为难地试图解释,最终有些不耐烦了:“是我胡乱画来让工匠扎的。这位公子,可以将我的风筝还给我吗?”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薄恼。
齐天弛微微一笑,把手里的风筝递到了她的手中。在少女伸出皓腕接过风筝的一刹那,他依稀看见了风筝背后用朱笔描的一个“梅”字。
少女把风筝交到侍琴的手中,微笑着对齐天弛盈盈一拜道:“多谢公子援手,小女子在此谢过。”
齐天弛赶紧深深鞠躬,还了一揖。
呆立一旁的齐云灏突然醒悟过来,也上前一揖道:“相逢是缘,可否请教小姐芳名?”
少女“噗哧”一下笑出声来,伸手从枝上折了一枝樱花,捻在手里把玩着。如扇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带笑的目光掠过了齐云灏的面庞:“不可以。”她忍住笑说了一句,对着齐天弛点点头道:“告辞了。”
说着,带了侍琴匆匆离去。
眼前繁花依旧,却因为少了俏立于花下的倩影,顿时失去了颜色。
齐云灏望着远去的少女,心头怅然若失。如此佳人、如此风华,巧笑倩兮、美目流盼,真是他平生所未见的啊。后宫佳丽无数,却哪里比得上她的灵秀飘逸……。这次错过,也许今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心焦了起来,抬头对齐天弛说了一句:“我去去就来。”匆匆地迈开大步,朝伊人离去的方向紧追而去。
齐天弛伫立在原地,嘴角依旧带着笑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是这好逑也要讲个章法,一味穷追也未必追得上啊。好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丝线索。但愿老天保佑,他的猜测是对的。也许,他可以抢先一步,夺得美人归?
等待良久,终于看见齐云灏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他看了一眼齐天弛,微微摇头道:“追了半天,她往人多处一绕,便没了踪迹。”
齐天弛按捺住笑,调侃道:“我记得有人说过,满目繁花只会乱人神思。如今怎么………”
齐云灏呆呆地出神,并没有理会他话中的讥嘲之意。一会儿,他忽然双目发亮,大声说:“花朝会不是连着三日吗?明日我再来,希望可以遇见她。”
齐天弛微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笑了:“明日臣恰好有些私务,就不陪皇上来了……”
万花山南麓的流芳溪畔,有一座白墙青瓦的庭院。昨夜一场春雨,将门前的青砖冲洗得乌黑发亮。一树粉白的梨花不甘寂寞地从墙角探出头来,闹盈盈地盛开着。
“吱呀——”朱漆的大门打开,走出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身穿烟灰色的细布短袄,脚蹬一双半新的圆口布鞋,苍老的脸上,一对布满皱纹的眼睛已经略有些浑浊了。他迈着蹒跚的步子,高举手里的长杆鸡毛掸,细细地拂拭着门楣上的一块黑底香樟木的牌子。那牌子上镌刻着两个金色的大字——梅府。
老人名叫梅福,是这梅府里的管家,府中上下都唤他一声“福伯”。
福伯吃力地拂去了门角的灰尘,不禁微有一些气喘。他拄着鸡毛掸,抬头望着黑底金字的门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唉,二十五年前老爷和夫人刚刚出资建造起这座庭院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梅府的管家了。这些年来,梅府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他都了如指掌。他年迈未娶,一直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在这里,他亲眼看着少爷和小姐慢慢长大,那一对粉雕玉琢的娃娃呀…………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浮起了温暖的笑意。嘴上虽然不敢说,私心里他一直把少爷和小姐当成自己的孩子。特别是在老爷和夫人相继去世之后,他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更重了。少爷已经二十五岁,却还没有婚娶。每次和他说起这个事,少爷总是笑笑说“不急。”——怎么能不急呢?别人家的公子像他这个岁数早已经儿女成群了!
再说他的那个宝贝小姐,年纪倒是还小,才只有十五岁,还不急着给她找婆家。然而令人烦恼的是,两年前的一场大病几乎夺走了她的小命。后来还是多亏少爷翻遍医书,并亲自为她上山采药熬汤,这才算把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谁料想病好了之后,小姐却仿佛换了一个人——从原本娴静腼腆的大家闺秀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天天只知道往外跑的疯丫头!
“唉,这可怎么好呦………”福伯哀叹着不住地摇头,两行浑浊的老泪爬出了他的眼角。他用袖子擦去了眼泪,顺便还醒了醒鼻涕。正打算把手往衣角上抹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起小姐那张花朵般的笑脸。
“福伯,这样不卫生!”小姐每每看见他这样做,都会在一旁笑话他。什么叫卫生?天知道他的小姐从哪里听来这古怪的词儿!
想到这里,福伯的脸微微红了,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方洁白的手帕,仔细地擦了擦手——这帕子还是早上小姐塞到他怀里的。
“老丈,请问这里可是梅雪峰梅大夫的府邸?”身后传来一个温雅的声音。
福伯转过头去,却见青石台阶下站着一位年轻的公子。一领淡青色的儒衫衬着身后的一树桃花,显得分外脱俗而醒目。俊朗的长眉下,一双含笑的眸子带着七分和气,嘴角噙着的一弯笑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好一位俊俏的哥儿。”福伯在心里赞了一声,暗自将来人和自己家的少爷做了个比较——以往他一直觉得他的少爷就是天底下最俊美的男子了,谁知这位公子……嗯,说句良心话,倒真是把少爷都比了下去。
“哎,对呀,这里就是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