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营的右后方,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尸体,所有的尸体都盖上了白布。
沈梦昌跟在文志祯身后道:“王爷,因为这些人究竟哪些是叛军,哪些不是,我们都不清楚,所以才会给所有人都盖上了白布。”
文志祯点头道:“你们做得对,带我去看看谢将军。”
邓维毅看到来到此处的文志祯,他明白王爷必是为了送谢钢远而来,忙连跑了几步来到文志祯跟前道:“王爷,谢将军的遗体在那边。”
三人来到一处盖着白布的尸体面前,邓维毅蹲下,却被文志祯阻止道:“我自己来。”
他缓缓地揭开盖于谢钢远身上的白布,那个他只见了一面的大汉如今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犹记得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谢钢远将云龙海血淋淋的头颅拎到他的面前说道:“募兵时入军只能做个最底层的小卒,而我想当个千夫长,若是可以,校尉也想做做!用我手上的这个换个千夫长或是校尉当当够格吗?”
文志祯缓缓将一顶千夫长的军帽给他带上,“够格,你当个千夫长绰绰有余!”
许久之后,文志祯站起身对邓维毅说道:“把谢将军的遗体单独火化,将他的骨灰放于陶罐中送回他的老家!”
邓维毅重重点头。
滚滚大火整整烧了十几个时辰,只到第二日傍晚时分方渐渐熄下去。
大帐之内,文志祯此时正在研究临阳一带的水域地型,李致叛军已除,他要立即上书朝廷去支援祁家军或是胡令云对突厥的大军。
这时,沈梦昌来到文志祯面前道:“王爷,李致与蔡陪二人已经验明正身了,等您下令后便送往京城。”
文志祯点了点头,未多说话。
沈梦昌想了想后道:“只是奇怪的是末将现李致原本就受了伤,在他的腰间现绑着绑带,末将解开后,现在他的右侧下方有被利刃刺伤的伤口,伤口虽深,却并没有刺到要害,所以李致实则受伤并不重。前日夜里由于他全身都被鲜血染红,我们这才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文志祯立即想起谢钢远命人送来的信,已经确定他定然是暗中对李致进行了刺杀,只是刺杀未能成功,又想起那日夜里,他们埋伏在军营之外的时候,他也隐约看到有士兵端着盆进进出出,又见一军医模样的人拿着药箱进去,当初本以为不会是李致受伤,却原来果真如此,道:“带我去看看。”
二人匆匆来到军营外面,此刻李致及蔡陪两人的尸体已经验好正身,只待文志祯点头后便由几位将士送往京城,且军报早于昨日一早于八百里加急的度就送了出去。
文志祯来到李致的尸体面前,沈梦昌将他的中衣掀起,果在其的右下腹部处现了一处刀伤,“把当初负责给李致包扎的军医带来!”
不过片刻功夫,一位年约四十岁上下的军医被带到了文志祯面前,文志祯认真地看了他几眼,确定他就是那晚他远远看到的军医,于是问道:“李致是怎么受的伤?”
老军医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文志祯面前道:“罪臣不知,只知前日夜里,大概戌时不到一点,酉时刚过三刻左右,李将军,哦不,是李致,一手按在右下腹匆匆进到大营来,是蔡陪喊的罪臣过来给李致包扎,当时他的手上全是血,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起来说话。”
老军医颤巍巍地站起了身,但却不敢把腰挺直了。
文志祯问道:“有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李致看似流了不少血,但实则并没有伤到要害,所以倒也不严重。罪臣听到他一直在骂,说什么一个臭娘们竟然想要杀他,最后还不是自己白白送了性命什么的。而且从伤口来看,也可以推断是一个女子所刺,且刺的时候极为慌乱,所以这才没有杀死李致。”
“一个女子?你确定李致说的是一个女子伤的他?”
老军医点了点头道:“确定,他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而且说什么还把那个女子刺成刺猬的模样,就是要让那些怀有异心的人看看想要杀他的后果。”
“你可知那个女子家住何处,为何要刺杀李致?”
“应该是西街,至于那名女子为何要刺杀李致,他没有说,罪臣确实不知。李致一向贪婪好色,也许是看上了那女子有几分姿色要强行霸占她的人,女子不从,这才要杀他。”
文志祯知道绝不是这样,这一切应该是谢钢远与女子安排好的,只是那名刚烈的女子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代价也太过沉重。
他不愿众生死,众生却愿赴死,这是他的无奈,却也是他这个文清王最受人崇敬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