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维毅不做一点耽搁,拔腿就往城郊军营而去。
府里的婢女将静宁洗净,露出了姣好的面容,只是这张面孔太过苍白。
文志祯无数次地在梦中想过何时才能再见静宁一面,他们二人会在何地会以何样的方式相见,可他从未想过,会是在这里,以这样的一种方式。
一刻钟之后,刘庆老先生拿着药箱奔来。
文志祯的双眼焦虑地在刘庆和静宁的面上来回,他既想急切地知道静宁的身子如何了,又不敢打扰。
一番诊脉之后,刘庆老先生的手这才从静宁的手腕上离开。
文志祯立即问道:“刘老先生,她怎么样了?”
刘老先生舒展了眉头道:“王妃无大碍,只是刚生产完,又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一路上也未能好好吃点东西,也未曾好好休息过,这才晕厥过去的。”
文志祯猛地一紧道:“先生是说静宁她刚完孩子?”
刘老先生点了点头道:“王妃生完孩子应该还不到两个月,看来是月子都没坐,就出宫寻王爷您来了。”
老先生一边写着药方一边道:“王爷您不必太担心,王妃只是疲劳过度,未吃过东西的缘故,我写一幅药,给王妃喝下,再吃点流质的东西,不出两个时辰,王妃就能醒来了。”
文志祯欣喜之际又不禁担心起来,欣喜的是他和静宁终于有了孩子,也找到她,他们二人终于再不必分开,担心的是这一路过来,静宁定然吃了不少苦,却不知她是何逃出宫的,哈赛尔又怎会放她出宫,孩子现在又在何处。
这一连串的问题都要等静宁醒来了之后才能知晓。
也许是太过疲惫,也许是终于回到深爱的男人身边,顾静宁在两个时辰之后并没有醒来。
文志祯十分着急,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可身边的女子却半点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刘老先生来看过,笑道:“王爷,您是太紧张了,王妃现在已非晕厥的状态,而是睡着了,不如让王妃好好休息休息吧。”
文志祯这才放下心来,自嘲自己太过紧张了。
这时王银振急急奔来道:“王爷,胡军那边有了异像。”
文志祯噌地从静宁的床边起身,回身依恋地看了眼静静躺在床上的女子才随王银振离开。
然而,实际上,床上的女子早已醒来,感觉到文志祯的离开,她缓缓睁开双眼,泪水早已从她的眼中不断涌出。
她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男人。
她害怕,她担心,可她太想念他了。
这一路她是爬着过来的,她逃出宫的时候,身上没有银子,没有吃的东西,没有可以换洗的衣服,为了避免被不轨之人盯上,她不敢洗脸,更不敢洗澡,甚至在脸上涂满了泥浆。她要让别人远离她,唯有这样,就算饿着肚子,就算一路上只能吃野菜,吃树叶,和动物抢吃的,有时不得已还要吃一些生的东西,她才能安全抵达昌州,来到她心里梦里永远想着那个男人身边。
然而,当面对那张真挚的脸的时候,她却退缩了,她不知道自己千辛万苦来到他的身边,是否还有当初逃出宫的那份勇气,是否敢向眼前的这个男人袒露这几年来在他身边所有的一切。
那份黑暗,那份不堪,那份肮脏,甚至比她这一个多月不敢洗的脸和身子还要肮脏的事实。
所以,她只能假装仍在昏迷中。
文志祯跟着王银振来到书房。
王银振指着桌上的牛皮地图道:“王爷,咱们的探子在这里现了几十个胡军行动的痕迹。”
文志祯轻轻一笑道:“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放出去的饵已经在起作用了。你通知下去,让兄弟们盯着,先不要惊动他们,咱们要等着大鱼上钩。”
王银振重重点头道:“是,王爷,若是此计划成功,胡军那四十万大军便如蝼蚁一般,再无什么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