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阿谢贺不一样,若不是因为整个远州被文志祯的大军控制,他无处可逃,根本没那么容易抓住此人。可纵然是如此,他却并没有趁着两军大战的混乱之际逃走,而是潜到最前沿,也是最危险的地方,将藏于城门处地下的整个火油库点燃。
也正因为如此,让王银振的大军受到了重击,若不是阿米尔乐大军中了软骨之毒,他这一手必然会让陈军伤亡更重,也会让刚刚夺回的远州等地再次落入胡军之手。
阿米尔乐的教训让他明白,任何一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人,也不可轻视,一招不慎,有时便是万劫不复。
文志祯对王银振道:“你好好招待这位阿谢将军,不可苛待,等我前去将昌州接手。”
阿谢贺被王银振押走之前,猛地挣开,怒道:“你此次究竟带了多少大军来?”
文志祯道:“十万!”
阿谢贺仰天大笑道:“十万,想当初阿米尔乐大将军用五万就横扫了突厥二十万大军,可现在他的十万大军却被你们的十万全数俘虏,这是何等的讽刺!”
文志祯与沈梦昌等人一路向昌州而去。
昌州留下的胡军此刻已被全数擒拿。
邓维毅来到文志祯面前道:“王爷,那五百被胡军所杀的乡亲遗体已经找到了。”
文志祯内心猛的一纠道:“马上带我去。”
那是一个怎样的场景,在那些尸体的四周全数围着陈军,鲜血早已将那边的一片染得血红,有些人的手中仍拿着刀锄,可断裂的四肢或是被**的头颅却滚在了一边。
这所有里面,死得最安详的就数那位白须老者了,他就躺在那里,白色的胡须已被鲜艳的血染成了红色,可他的嘴角却是上翘着的,仿佛是完成了一件极大极光荣的任务一般。
这些不应该这么死的!
可那位白须老者,早已从文志祯当时紧锁的眉头上看出这位王爷所担忧的事情。
为了大陈,为了家园,为了千千万万的陈国子民们,他们付出自己的生命。
他们的人格是高尚的。
文志祯抬头看天,湛蓝的天空仿佛也被染上了血色一般。
文志祯不忍看到他们如此,低声让邓维毅和沈梦昌二人将他们好好安葬。
大战取得了胜利,可没有一个人对那份胜利表现出极度的兴奋或激动,因为这无辜死去的五百多名大陈的子民。
第二日的傍晚时分,天色已渐渐暗了下去,昌州城外的土堆旁,是刚刚新垒起的五百余座坟堆。
文志祯手中一壶酒,坐在老者的墓碑前。
地上一杯,灌入自己口中一杯。
沈梦昌来到文志祯面前,与他一般坐在老者的墓前,“王爷,微臣知道您心里不好受。可刘大爷说得对啊,他们若不在城中,阿米尔乐肯定会怀疑这其中有诈,若是他们不肯进城,那我们所有的计策都会落为一空,甚至连远州等四城也会再被他们夺去。”
文志祯吸了吸酸的鼻子轻叹道:“用五百条乡亲们的性命换几万昌州百姓之命,又能夺回四城,我不是不知道这其中弊害得失,可用鲜血换来的胜利,我又怎能高兴得起来?”
沈梦昌亦叹息一声道:“哪有打战不死人,不流血的。”
文志祯苦涩道:“这一切都怪我,若我能考虑得再周到一些,不那么心急的话,刘大爷和乡亲们就不会被胡人所杀,这五百多条鲜活的生命是因为我而死,我心里又怎会好受。”
沈梦昌安慰道:“王爷,您不能什么事都往自个儿身上揽啊。当时情况紧急,若我们不把握时机,又不知能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场杖打下来了。”
文志祯看了眼沈梦昌,他心里的难受与无奈,也许沈梦昌根本无法理解,“和我说说刘大爷的情况吧。”